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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阿娜的衛隊停在了大道進入巴紮的地方,黃盔侍衛手持權杖,開出了一條道路。幾人人高馬大,權杖粗若幹公分,高兩米,卻只到最矮的侍衛的肩頭。無論人群多麽混亂,你都不會忽視侍衛祭司的身影,不過保護什阿娜的這幾位更是巨人中的巨人。

幾名侍衛回到隊首,繼續帶領隊伍向歐德雷翟這邊走來。他們大步流星,筆直向前,每走一步都會露出長袍之下最為精良的灰色蒸餾服。十五名侍衛列淺底雁陣,行至攤位密集之處,只能勉強通過。

他們身後松松散散地跟了幾位女祭司,中間簇擁著什阿娜。歐德雷翟一眼就看到了衛隊中的什阿娜突出的身形,看到了顏色斑駁的頭發,還有那張昂起的高傲的臉龐。不過,那些黃盔侍衛吸引了歐德雷翟的注意力。他們昂首闊步,渾身散發著他們自幼便被訓練出來的傲慢。這些護衛知道自己高於普通平民一等,平民也不出意外地為什阿娜讓出了一條道路。

一切都是那麽自然流暢,歐德雷翟從中看到了遠古的範式,她好像又看到了一場舞蹈儀式,一場歷經數千年而不變的儀式。

歐德雷翟常常把自己想成一位考古學家,此時她再次產生了這種想法。不過,她做的事情不是清除歷史的塵埃,尋找年代久遠的古物,而是關注姐妹會常常全神貫注研究的領域——關注歷史如何通過人類自身傳承並表達。在這件事裏,就是顯而易見地看到暴君的計謀,什阿娜來到這裏,是神帝自己事先做好的安排。

歐德雷翟的窗戶下面,五個男人還在跳舞。不過,歐德雷翟看到旁觀者察覺到了其他的東西。他們誰都沒有轉頭,但是他們都知道侍衛祭司的方陣過來了。

牧人接近的時候,牲畜往往會有所察覺。

人群現在更加騷動起來,誰都不能讓他們消停下來!一個泥塊從人群的外圍飛了進來,砸在了舞者附近的地上。五個人一步都沒有漏,他們拉長了舞步的循環周期,但是也加快了速度。每一個周期如此之長,包含了如此之多的動作,可見舞者的記憶力相當驚人。

人群裏又拋出一塊泥,砸在了一名舞者的肩上,五名男子的動作都沒有因此而受到影響。

人群開始高聲呼喊,一些人大聲咒罵。呼喊隨後變成了鼓掌,企圖擾亂舞者的動作。

可是,舞蹈的範式仍然沒有改變。

人群的呼喊有著刺耳的節奏,不斷的呼喊回蕩著,配合大廣場的呼嘯,此起彼伏。他們想要打破舞者的範式,歐德雷翟從樓下的場景中感受到了深刻的寓意。

什阿娜的隊伍已經走過了半個巴紮,他們從攤位之間比較寬闊的道路走過,現在轉了方向,徑直向歐德雷翟走來。人群已經將舞者圍得水泄不通,距離十五名侍衛祭司還有大約五十米。這些侍衛步伐矯健,步頻始終一致,匆匆躲開的路人對於他們而言,都只是蟲豸。黃色頭盔的下面,十五雙眼睛筆直地看著前方,視線掠過圍觀的人群,絲毫沒有將他們看在眼裏。行進的侍衛有沒有看到圍觀的人群?有沒有看到跳舞的男人?有沒有看到其他障礙?完全無法從他們的面部和肢體得出結論。

混亂的圍觀人群聲音突然減輕了,好像一名隱形的指揮家做了收聲的動作一樣。五個男子仍然在跳舞。樓下的寂靜蘊藏了巨大的能量,歐德雷翟脖子後面的汗毛不由得立了起來。她的正下方,人群中的三名侍衛祭司轉了過來,一名男子走進了她的大樓。

人群深處,一個女人大聲罵了一聲。

五名舞者好像沒有聽到。

人群向前擁去,舞者周圍的空間減少了至少一半,看守蒸餾服和長袍的女孩已經沒了蹤影。

侍衛祭司的方陣繼續向前行進,那些女祭司和她們看護的孩子跟在後面。

歐德雷翟右方的人群突然出現了暴力行為,人們開始互相毆打,石頭和泥塊擲向了跳舞的五個男子。人群再次開始呼喊,這次的節奏比之前快了一些。

與此同時,人群的後面逐漸分開,他們的注意力仍然在跳舞的人身上,仍然在高呼、鬥毆,但是他們為侍衛的方陣讓出了一條路。

歐德雷翟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下面。人群在混戰,人們在咒罵,互相毆打,人們持續地高喊,侍衛像利刃一般穿透了人群,一時間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

什阿娜透過女祭司身體的縫隙,瞅瞅左邊,又看看右邊,想知道周圍的人在幹什麽。

人群中有人拿出棍棒,打在了周圍的人身上,但是沒有人對侍衛動手,也沒有人對什阿娜衛隊裏的人動手。

舞者仍然在跳動,周圍的人群還在向他們靠攏。所有人正在向歐德雷翟的大樓靠近,她不得不把臉緊緊貼在合成玻璃上,直直地瞥著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