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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名思義,“孤兒受體”的功能和與其結合的配體,目前皆未知,父親要求他制作的是激活孤兒受體的物質。

然而,“作為靶標的GPCR”,即G蛋白耦連受體,是繩子一樣細長的蛋白質,包含七個α螺旋組成的跨膜結構域,結合位點位於受體的中心,因為其形態極難確定,制造與其結合的配體難如登天。

要完成這項任務,必須召集制藥公司等大型研究機構中的優秀研究員,耗費至少十年時間和數百億日元。即使如此,也仍然困難重重,前途難測。這樣浩大的工程,交給一個研二的學生,要他用五百萬日元,在一個月之內完成,無異於天方夜譚。

父親憑什麽有這樣的自信?線索只能從父親留下的實驗記錄裏找,但那跟研人的專業領域相差太遠了。

實驗記錄只有短短四頁。開頭的“研究目的”寫著:設計並合成變種GPR769的激動劑。

原來如此,“變種GPR769”就是作為靶標的孤兒受體的名稱。所謂激動劑,是與受體結合、激活細胞的藥物,換言之,就是人工制造的配體。但研人懂的僅限於此。接下來是“研究順序”:

變種GPR769的立體結構分析

電腦輔助設計及作圖

合成

試管內的結合分析

活體內的活性評價

除了合成,其他四項都需要別的領域的專業知識,研人無法判斷這樣的研究順序是否妥當,但他覺得父親似乎太小瞧制藥這一行當了。調整合成藥物的結構使其達到最優,然後進行人體臨床試驗,這些重要而費時費力的環節都被省掉了。

這時,研人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變種GPR769”是人類細胞的受體,還是其他生物的?既然是“變種”,那負責編碼的基因肯定發生了突變。這種突變對持有這種受體的生物,帶來了怎樣的變化?如果這種受體屬於別的生物,那不進行臨床試驗就說得通了。

父親留給自己的兩台電腦,似乎也不能立刻派上用場。父親讓他使用的白色筆記本電腦裝的是Linux系統,對於有機合成研究者來說並不熟悉,而另一台小型電腦依舊無法啟動。

要繼承父親的遺志,就必須借助他人的智慧,但這又會違背“這項研究只能由你獨自進行”的指示。

研人接著閱讀字條上的指示。還剩最後一條。

我想我不久就會回來,但萬一遲遲未歸,請照此行事:

將來某一天會有個美國人來訪。你把合成的化合物交給他。你在英語環境中工作,英語對話應該駕輕就熟吧,這點我就不行了。(笑)

這字條本是父親的遺書,但字裏行間卻透露著明朗的氣氛。研人跟著文中的父親一起笑了笑,考慮起“遲遲未歸”這句話。父親何止是長期不能回來,實際上是永遠也回不來了。也就是說,研人必定會遇到那個美國人。但這個美國人是誰?不善英語會話的父親,怎麽會有美國朋友呢?

結果,謎團非但沒有解開,反而越來越撲朔迷離。唯一能確定的是,父親希望制造出能同“變種GPR769”結合的物質。對研人而言,只有在確定這項研究有無實現可能之後,才能決定將來何去何從。

研人起身,穿上羽絨服。正要合上實驗記錄時,他發現頁邊空白處寫著一行英文。研究內容都是用圓珠筆認真書寫的,唯獨這行英文使用墨色很淡的鉛筆草草寫就。

Heisman Report #5

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海斯曼報告》——

報紙記者的臉浮現在他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