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天文異士(第5/11頁)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並沒有幹柴烈火的故事,彼此間,只是任憑時光孤寂無聲地溜走。

一個月後,她看起來好了些,進行了一番簡單的告別,匆匆離開。

她走後,羅傑不無失落,腦中更都還是她的影子,“人生真是太失敗了,讓一姑娘白吃白喝了一個月,竟然連她從哪裏來,連她的手機號,微信號都沒要到一個,真是智障。”羅傑憤憤不平,這一個月,他不是沒開口向她要過聯系方式,只是每次她都緘默不語,或者每次他一問,她就將話題巧妙地轉移到別處去,“英雄救美,以身相許等武俠故事果然都是成人童話,而童話果然都是騙人的,以後不看武俠小說了。”

一整天的,郁郁寡歡,卻孰料,就在琳離開的第二天,清晨第一縷陽光懶洋洋地照上他的書桌,他洗漱完畢,用完早餐,來到書桌前坐定,照著以往那樣,打開抽屜要拿起新的一天用來演算的紙張,卻才看到她寫下的一封書信:它就躺在那件古舊的抽屜裏一堆潔白的A4紙上,散發著溫馨典雅的氣質。他速速拆開,只見那上面布滿了她親筆寫下的一行接著一行的清秀工整的文字,都是她要對他說的心裏話。

他按捺不住一顆怦怦而動的心,當即小心翼翼閱讀起來。

尚在散發著清幽墨香的字裏行間,他能感受到她心底不時湧動出來的真切愛意。信中,她說了之前她因為難言的原因,不得不對他表現得極為冷淡,甚至連聯系方式都沒給他一個。事實上,這一個月和他接觸下來,她對他已有了心動的感覺,但她卻還不太能夠明白他的心思。於是,她跟他約定,等她回去處理完手頭的一些棘手的事情,做足了準備,一年以後,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日子,她會再一次來到這裏找他。如果他對她有意,如果到時他惦記著她,還在這裏,她就會將那個她一直在顧忌的原因告知於他,到時再看他的想法與取舍了。

可一年之後,兩年之後,直到如今的十年之後,琳都再也沒有現身。而羅傑卻一點都沒能忘掉那個她和他約定好的日子,他們初次相遇的那個天氣其實並不能算好的日子。每年,他都會如時到達那山頂之上,不為赴約,只因難忘。

歲月滄桑,那間簡陋的天文觀測站如今早已不見了蹤影,山頂更是荒廢得沒有了人跡,惟有開發商在山腳處修建了一排排的別墅出售。而這十年來,羅傑每年都會在那一天前,提早幾日趕到此處。這兩年,他更是花了重金在這邊買下一套房子,想她了,就會去山頂上那間早已不復存在的房間所在坐上一坐。他一直都忘不掉她,期待著她有朝一日能夠出現,哪怕這看起來更有點像是她的一個無心的玩笑,如此的癡心在外人看來,顯得有一些吃力不討好。

5

一路絮絮叨叨,大約半個小時以後,他們來到了羅傑的住處。

此處依山傍水,風景迤邐,雖沒有城市的熱鬧,但也不會有它的喧囂與噪雜。程學南病急亂投醫,不放過任何一種找到蘇雅意的可能途經,當真跟著林索夏來找了羅傑。

“警方的人鼠目寸光,說的什麽魔術師,我覺得你還是有可能遭遇了某個很厲害的科學家,他用他那剛發明出來的先進飛行器把雅意給擄走了。”林索夏一臉認真道,“他們警局的家夥水平不行,視野太窄,不能理解你。我們要找的是更高層次的人才,羅傑正是那樣的人。”

他和羅傑已經約好,帶著程學南到達人家的住處,直接進入到他的家中,在外大廳一邊探討,一邊等候著。

不會兒,這位科學家出來了。程學南原以為見到的會是類似於愛因斯坦那樣滿頭銀發的人,誰知門一開,來人長得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只見他理著個簡單卻又不失精致的寸頭,挺著個啤酒肚,穿著睡袍,乍一看像是剛從洗浴中心消費出來的腐敗分子。可再一細瞧,眉宇間還是帶有有智慧博學的氣息,臉上洋溢著飽經歲月滄桑後難能可貴的純真靈動。他的一雙慧眼尤其銳利,但這種銳利本帶有容易傷人的銳角,在他身上,卻又不知被什麽樣長久而濃重的愁緒給磨平了,神態間多出了幾分難得的沉穩平和,如一潭久經沉澱的陳年好酒。

“我是羅傑,你好。”他說起話來幹凈利落,一股子的精明爽朗,“你是程學南,之前聽索夏提起過,聽說你是學心理的,心理學和我們天文學倒還有點淵源。記得大哲學家康德曾說:‘有兩種東西,我對它們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們在我心靈中喚起的驚奇和敬畏就會日新月異,不斷增長,這就是我頭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定律。’照他這個說法,星空和人心,我們上輩子估計是同行,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