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天文異士(第4/11頁)

“我只是簡單地聽人說了個大概,還挺神奇的,可能和實際情況大相徑庭,因為我感覺太不可思議了……”林索夏於是邊打著方向盤,邊講述起了他道聽途說來的關於羅傑和那名叫琳的姑娘的往事。

林索夏覺得自己所說的多半加入了不少人的瑰麗想象,就像那些民間傳說故事一樣,和實際情況總有大相徑庭的地方,難以那般曲折。而正誇誇其談的他卻不知,實際情況之不可思議竟然超出了所有道聽途說的人們意料的總和——

4

大約十年前,在地處市郊的一座山上,雪花飄揚,遮天蔽日,一個暗淡無光的夜晚。

羅傑,一名剛從大學裏出來的實習生,有著清秀的面龐,清瘦的身軀,清澈的眼睛,整個人清凈得就如同一張白紙。其時,他正站在高山上的一處簡陋的天文研究所裏做調研,快被雪花淹沒的房屋裏,他一個人的身影被燈光拖得頎長。

迎著昏黃的燈光,在屋內怔怔地站了好一會兒,正是孤寂難遣之際,羅傑邁開腳步,重新回到書桌前,拿起紙和筆,奮筆疾書起來。

他分析著那些剛得來的數據,沉浸其中,忘掉了寒冷,也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直到一個不經意間,一擡眼,卻發現從那扇被白熾燈映照得斑駁古舊的窗前,陡地閃過去了一個人影。乍一看,是個人,再一細瞧,他發現倒映在自己書桌上的影子竟然個女生的倩影,心頭頓時有了年輕人慣有的本能一動,好在瞬間就壓制住了,警惕道:“深更半夜,大雪封天,這山上怎麽會有個人,還是個女人?”

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一點都沒有要走桃花運的心思,屏住呼吸,但聽得那倩影來敲響了門,以一副異常虛弱憔悴的嗓子道:“您好,可有人在?能開下門嗎?”

這聲音悅耳動聽,羅傑的顧慮感於是消減過半,“有人在的,稍等一下。”

他著了魔一般,走到門邊,二話不說地,為她打開了門。

佇立門前,他這才詳細打量起對方,他注意到,她沒有絕美的面龐,沒有婀娜的身姿,沒有如一泓清泉的雙眼,她全身已被雨水澆得通透,頭發亂糟糟地,眼睛更是大熊貓一樣黑著,整個人異乎尋常的虛弱疲憊。

“果然聲音越好聽,長得越奇特嗎?”羅傑暗暗說著,便在這時,她將倒未倒,他趕緊上前一步,將她扶了進來,讓她坐到了就近的床沿,倚靠到墻壁上。

一通簡單的安頓,羅傑又從工作包裏拿出了個衛星電話,在沒有任何信號的地方,打算去請求天文所的總部支援。

琳見他要叫人送自己上醫院,大為驚慌起來,堅持不讓,只是奇怪地提出希望他為她準備個火爐和一些燃燒使用的木柴。

他以為她是冷怕了,情緒不太穩定,沒多想,就立刻去做準備。

所裏沒有什麽燃料,羅傑劈了一塊老舊的床板,忙活了老半天才總算是滿足了她的請求。

隨後,帶著一堆木材和衣服,琳把門關了上。緊接著,她在衛生間裏點燃了它們,讓熊熊燃燒起來的火焰將自己烘烤起來——她好像是在借此獲取什麽能量,羅傑沒有發現她的這一舉動,否則,定要以為自己遇上女鬼了。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稍稍恢復了點兒精神,她走了出來。

她一雙杏眼,一頭烏黑發亮的頭發,一身整潔的衣裳,更還帶著一臉甜甜的笑容。他一時心旌搖曳,語無倫次,便盡量減少了和她的講話和對視,佯裝平靜,簡單地問候了下她的身體狀況,又問她來自哪裏,家在何方,怎麽會來到此地。

琳客客氣氣地說了幾句感謝的話語,說已經沒有大恙,不必為她擔心,說自己叫琳,到此處是來旅遊了,誰曾想一個人迷了路。然後,她就不再多言,而徑自去書桌上拿起一本書,到一旁默默閱讀去了。看得出來,她並不願意和他多說話。

羅傑沒再追問,帶著一顆比往日跳動得更快的心,一頭專注地撲在書桌上研究著些什麽。一直到了晚上十一點多,這時,見天色差不多了,他就頗有些紳士風度地回過身,朝向她,說她應該也是累了困了,自己的床就留給她好了。她禮貌性地推辭了下,見盛情難卻,也就接受了。

一夜無話。

次日,雪下得不輕,琳就決定先在這邊住下來,再行籌劃。

大雪封山,到了夜裏,應她的要求,羅傑依然會為她準備各種木柴,盡管極其好奇她為什麽要把各種東西都燒掉。難道是為了取暖?她究竟要做什麽?他壓制不住內心的好奇,一連問了她數次,但每次問到關鍵處,她卻總會拿起一本書,獨自安靜地看著去了——大多數時候,她也僅僅是在看書,而他則研究著他的天文數據,他們同處一室,絕大多數時間就這樣做著彼此喜歡的事,轉移著彼此的注意力,以驅散此間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的冷清和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