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第九章(第4/5頁)

麗娜說:「她喜歡喝熱茶。」

「這就對了,」莎拉說,「種子本身具有高度可溶性。我猜她喝下去之後不用幾分鐘,就開始覺得血壓升高、心悸、口幹舌燥還有極度焦慮。我也可以想象得到這些生理反應促使她走向盥洗室,而那位強暴犯正在那兒等她送上門來。」

法蘭克轉向傑佛瑞。「我們必須和彼得·韋恩談一談。她的午餐是他端上來的。她的茶是他提供的。」

「不可能。」麥特反駁。「彼得一生都住在這個鎮上。他不會做這種事情的。」麥特停了一下又補充道,仿佛他即將要說的事情,是對彼得有利的重要關鍵。「他是自己人啊。」

某個傑佛瑞無法辨認口音的人發出低語:「法蘭克抓過的那個黑人呢?」

傑佛瑞感覺到汗水流下他的背脊。他可以預見事情會演變成什麽樣子。他舉起雙手要大家安靜。「我和法蘭克會去找彼得談一談。你們都有各自的任務在身。不管怎麽樣,我今天一定要聽到各位回報消息。」

麥特似乎有話要說,但是傑佛瑞沒給他機會。「我們光坐在這裏用屁股想事情,這樣做是幫不了西碧兒·亞當斯的。」他停下來,然後指著布雷德早已遞出的紙袋。「有必要的話,每一扇該死的門你們都可以去敲。這些名單上面的每一個男人,我要大家把他們的底細完全摸清楚。」

傑佛瑞和法蘭克走往餐廳的時候,那句「法蘭克抓過的那個黑人呢?」像一塊熾熱的煤炭,掉在傑佛瑞的內心深處。在他小時候,「黑人」根本就是日常用語,但是至少近三十年來,他沒再聽過有人這麽說了。傑佛瑞很意外地發現,今天居然還存在著這樣公然表態的種族歧視,而且話還是在他的警局裏聽到的,這令他覺得很恐慌。傑佛瑞在格蘭特郡工作了十年,但他仍是個外地人。盡管傑佛瑞身上流著南方人的血統,卻無法讓當地人視他為自己人。來自阿拉巴馬州的背景對他幫助不大。在南方幾個州裏頭,有句很具代表性的禱告文是這麽念的:「感謝上帝幫助阿拉巴馬。」意思是說,感謝上帝啊,咱們沒他們那麽窮。他之所以和法蘭克·華勒斯走得很近,這就是原因之一,因為法蘭克是那群人的夥伴,他是那個圈子的一分子。

法蘭克脫掉外套,邊走邊將它折疊起來搭在手臂上。他高瘦的身材有如蘆葦,臉上的表情因當了多年警察而難以解讀。

法蘭克說:「說到這個名叫威爾·哈裏斯的黑人,很多年前我被叫去處理一樁家暴事件,就是他毆打他老婆。」

傑佛瑞停下腳步。「是嗎?」

法蘭克在他上司身旁停步。「是的,」他說,「她被打得很慘,嘴唇都被揍得皮腫血流。我到那裏的時候,她已經癱在地上了。她當時穿著一件像是布袋之類的棉布衣。」他聳聳肩。「總之,那件衣服被撕裂了。」

「你覺得他有強暴她?」

法蘭克聳聳肩。「她並沒有指控他。」

傑佛瑞又開始往前走。「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麥特,」法蘭克說,「當時他是我的搭档。」

傑佛瑞拉開餐廳門,當下感覺到一股懼意。

「我們打烊了。」彼得從後頭喊道。

傑佛瑞說:「彼得,是我,傑佛瑞。」

他從貯藏室走出來,雙手放在圍裙上面擦拭。「嗨,傑佛瑞。」他邊說邊點頭,接著又開口招呼,「法蘭克。」

「彼得,我們下午應該就會結束這邊的工作,」傑佛瑞說,「你明天就可以開店營業了。」

「我這個星期不做生意了。」彼得一邊說,一邊重新綁好圍裙的系帶。「西碧兒出了這樣的事,我還開店做生意,這似乎不太妥當吧。」他指了指吧台前的那一排高腳凳。「你們要不要來點咖啡?」

「太好了。」傑佛瑞一邊說,一邊坐到第一張椅凳上。法蘭克尾隨其後,往他上司旁邊的椅凳坐下去。

傑佛瑞看著彼得繞過櫃台,取出三只陶瓷制的大馬克杯。咖啡煮沸之後,他把冒熱煙的飲料倒進杯子裏。

彼得問:「你們找到線索了?」

傑佛瑞拿起一只馬克杯。「能否請你回想昨天的事發經過?我的意思是說,從西碧兒·亞當斯走進餐廳的那一刻開始回想?」

彼得傾身向後靠在烤架上。「我猜她是一點三十分左右進來的,」他說,「她總是在午餐的高峰時間過後才進來。我猜,她是不想在大庭廣眾下拿著手杖在地上東戳西敲。我是說,我們當然都知道她看不見,但是她並不喜歡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你們應該看得出來,她處在人群中會有些緊張不安。」

傑佛瑞拿出他的筆記本,盡管他根本沒有記錄的必要。有件事他確實弄清楚了:彼得似乎對西碧兒·亞當斯的事情所知甚多。「她常來你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