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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分享思維起源於家庭成員間的分享——照顧幼者、采集和準備食物、分享愛與悲喜。悼亡儀式起源於女性。宗教始於女性專權,僅因其社會權力過於集中才被強行剝奪。最先研究醫藥的、行醫的也是女性。兩性之間從未出現過明確的平衡,因為權力總是依附於特定的社會角色,正如其必須依附於知識一樣。

——《失竊的日記》

在聖母特希厄斯·艾琳·安蒂克眼裏,這個上午不啻一場災難。不到三小時前,她與隨行真言師馬庫斯·克萊爾·盧懷塞爾率使團從宇航公會固定軌道式遠航機轉登首班小型班機,飛抵厄拉科斯星。著陸後,她們被安排在節慶城使館區最靠邊的館舍內。這裏的房間既小又不太幹凈。

“再往外一點我們就進貧民窟了。”盧懷塞爾說。

接下來,她們又被禁止使用通信設施。不管怎麽按開關或撥動袖珍撥盤,所有顯示屏依然是一片空白。

安蒂克向護送她們的魚言士隊長表示抗議。這名隊長目光陰沉,眉毛低掛,一身肌肉壯實得像幹慣粗活的人。

“我要向你的司令投訴!”

“節慶期間不允許投訴。”悍婦粗聲粗氣地說。

安蒂克怒視著隊長。誰都知道,她那皺紋密布的老臉只要一露出這副表情,就算其他聖母見了也要懼怕三分。

悍婦只是笑笑說:“我還帶了個口信。你們覲見神帝的排位調到末尾了。”

貝尼·傑瑟裏特使團的大部分成員都聽到了這條口信,連級別最低的隨侍見習生都品出了其中的利害關系。到那時所有香料配額都已分定,甚至(願諸神保佑!)一點也不剩了。

“我們本來是排在第三的。”安蒂克說,她的聲音在當時的情形下顯得格外溫和。

“這是神帝的諭令!”

安蒂克聽得懂魚言士的這種語氣:再抗議就要動粗了。

一上午的災難,還要受魚言士的氣!

在她們這片緊巴巴的住宿區,靠近中央有一間非常逼仄、近乎空置的屋子,安蒂克就坐在這裏靠墻的一條矮凳上。旁邊擺著一張簡陋低矮的小床,頂多是招待侍祭的規格!綠墻漆已泛白,臟兮兮的。屋裏只有一盞年久失修的球形燈,除了黃色無法調成其他顏色。種種跡象表明這裏一直用作儲藏室。屋內有一股黴味。黑色塑料地板上到處都是凹坑和刮痕。

安蒂克撫平遮住膝蓋的黑色長袍,向低頭跪在面前的見習信使彎下身子。這名信使長著一頭金發和一雙天真無邪的眼睛,臉和脖子上掛著恐懼與興奮的汗水。她身上的棕黃色袍子已落滿灰塵,下擺沾著街上蹭來的泥土。

“你確定嗎?百分之百確定嗎?”安蒂克柔聲安撫這個可憐的姑娘。她帶回了一條重磅消息,一直在瑟瑟發抖。

“是的,聖母。”她依然低垂著目光。

“再說一遍。”安蒂克下令,同時心想:我在拖時間,其實我聽得很清楚。

信使擡起目光,直視安蒂克那對全藍眼睛,這是見習生和侍祭的規定動作。

“我按照吩咐前往伊克斯大使館同他們取得聯系,並帶上您的問候。然後問他們有沒有口信要我帶回來。”

“好了,好了,孩子!我知道。說要點。”

信使大喘一口氣。“接待我的人自稱奧思瓦·耶克,是代理大使,前大使的助理。”

“你確認他不是變臉者?”

“毫無跡象,聖母。”

“很好。我們認識這個耶克。你繼續說。”

“耶克說他們正在等待新任……”

“赫娃·諾裏,新任大使,沒錯。她今天到這兒。”

信使伸出舌頭潤潤嘴唇。

安蒂克在腦子裏記下一條備忘,要安排這可憐姑娘在更基礎的培訓中回回爐。盡管這條口信確實事關重大,信使還是應當具備更強的自控力。

“接著他讓我稍等。”信使說,“他離開房間,馬上帶了個特萊拉人回來,是個變臉者,我確定。有明顯跡象……”

“我確定你是對的,孩子。”安蒂克說,“現在說一下……”這時盧懷塞爾進門,打斷了安蒂克的話。

“是在傳達伊克斯人和特萊拉人的口信嗎?”盧懷塞爾問。

“這孩子正在復述。”安蒂克答。

“為什麽不叫我?”安蒂克擡眼看了看這位隨行真言師,心想盧懷塞爾可以算這一行的頂尖高手了,只是對級別地位太敏感。不過盧懷塞爾還年輕,她長著一張性感的傑西卡式鵝蛋臉,所攜帶的基因也容易養成任性的脾氣。

安蒂克輕聲說:“你的侍祭說你正在冥想。”

盧懷塞爾點點頭,坐到小床上,對信使說:“繼續。”

“變臉者說他有個口信要帶給聖母們。他說的是‘聖母們’。”信使說。

“他知道這次來了兩個。”安蒂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