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專 家(第2/5頁)

“你查過那張照片嗎?”貝萊問。

“查過了,以利亞。”

第二個人叫吉哈德・保羅,貝萊看了一眼相關資料便說:“這完全沒用。”

機・丹尼爾答道:“我確定絕對有用。如果地球上真有那麽一個組織,有本事犯下這樁謀殺案,這兩個人就是它的成員。難道這個可能性還不夠明顯嗎?難道不該偵訊他們一番嗎?”

“我們並未掌握任何證據。”

“他們曾經出現在那兩個現場,鞋店和食堂,這點不容他們否認。”

“光是這樣並不構成犯罪,況且他們可以否認,他們只要堅稱當時不在那裏即可,事情就是那麽簡單。我們要如何證明他們在說謊?”

“我看到他們了。”

“那不算證據。”貝萊兇巴巴地說,“就算真的上了法庭,也不會有人相信你能在上百萬張模糊的人臉中記住他們兩個。”

“顯然我就有這個本領。”

“好啊,那麽你不妨表明你的真實身份。一旦你這樣做,下一秒你就不是證人了。你和你的同類,地球上沒有任何法庭承認你們的法律地位。”

機・丹尼爾道:“這麽說的話,我想你是改變心意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昨天在食堂裏,你說我們沒有必要當場行動,你說只要我能記住他們的面貌,事後隨時可以逮捕他們。”

“好吧,我當時沒想清楚。”貝萊說,“我一時鬼迷心竅,那樣根本行不通。”

“即使打心理戰也不行嗎?他們可不知道我們並未掌握合法的證據,無法證明他們就是共犯。”

貝萊繃著臉說:“聽好,我正在等華盛頓的安東尼・傑瑞格博士,他半小時內就會抵達,可不可以等他走了之後再繼續討論?可不可以?”

“我可以等。”機・丹尼爾說。

安東尼・傑瑞格是個中等身材、態度嚴謹,而且非常有禮貌的人,怎麽看他都不像是地球上最博學的機器人學家。事實上,他遲到了將近二十分鐘,因而感到相當愧疚。貝萊早已又急又氣,他鐵青著一張臉,不怎麽接受對方的道歉,只是隨便聳了聳肩,便開始確認先前預約的第四會議室,並對相關人員重申,接下來一小時無論如何不得打擾他們。然後,他就帶著傑瑞格博士和機・丹尼爾穿過走廊,爬上一個坡道,再走過一道門,最後終於抵達那間足以隔絕間諜波束的會議室。

在就座之前,貝萊還針對四面墻壁仔細檢查了一遍。他手中握著一具脈動計,在正常情況下,它只會發出穩定的嗚嗚聲,但如果隔絕體出現裂縫,哪怕只是一個小孔,脈動計的音量也會明顯減弱。他又檢查了天花板和地板,並對房門做了特別仔細的檢查,皆未發現任何異常。

傑瑞格博士淡淡一笑——他正像是那種頂多帶著一絲笑意的人。他一身的穿著極其整潔,只能用吹毛求疵四個字來形容;他的鐵灰色頭發平整地往後梳,一張紅潤的臉龐看來剛清洗過。他的坐姿又直又挺,仿佛母親在他幼時叮嚀了太多遍,導致他的脊椎永久性僵化了。

他對貝萊說:“你把這件事弄得像如臨大敵。”

“這件事相當重要,博士。我這裏有些關於機器人的問題,或許只有你能夠提供解答。所以我們在此的談話,當然都是最高機密,會議結束後,大城政府希望你將這一切完全忘記。”說完,貝萊看了看手表。

機器人學家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他說:“請容我解釋遲到的原因。”他顯然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後來我決定不搭飛機,因為我會暈機。”

“那實在太糟了。”貝萊一面說,一面放下脈動計。他剛剛完成對脈動計本身的檢查,確認功能一切正常,這才坐了下來。

“或許不該說是真的暈機,而只是會很緊張。我有輕微的空曠恐懼症,這並不算特別不正常,但多少會造成困擾,所以最後我是搭捷運來的。”

貝萊突然好奇心大發。“空曠恐懼症?”

“我好像把它說得太嚴重了。”機器人學家立刻更正,“那只是搭飛機時的一種負面感覺,你搭過飛機嗎,貝萊先生?”

“搭過幾次。”

“那麽想必你會明白我的意思。那種感覺就像被空虛包圍著,覺得……覺得和大氣只隔著一英寸的金屬,總之非常不舒服。”

“所以你決定搭乘捷運?”

“對。”

“一路從華盛頓搭到紐約?”

“嗯,我以前就這麽走過,自從‘巴爾的摩─費城隧道’開通之後,這是個相當簡單的旅程。”

的確如此。貝萊自己雖然從未走過這樣的路線,但他了解這是絕對可行的。過去二百年來,華盛頓、巴爾的摩、費城和紐約不斷成長,到了將近兩兩相交的程度。“四城區”幾乎已經是這一段東岸的正式名稱,甚至有很多人贊成將這四個行政區合並,組成一個超級大城。貝萊卻不同意這樣做,他認為紐約大城本身已經太大,幾乎無法由一個中央政府來管理,萬一出現一座擁有五千萬人口的超級大城,它自己就會把自己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