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8頁)

那麽,這個滿腹戾氣的家夥是冒牌貨?

姜用先祖教給他的技能盡力屏蔽腦波,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盡管他對先祖非常熟悉,但從外貌和聲音上看不出明顯的異常。後來,先祖很動情地說,他守護人類十萬年,總算在人類“邪惡天性中培育出了一點兒善良和感恩”。聽到這兒姜元善立即斷定:這個形貌憔悴的家夥肯定是冒牌貨!先祖有十萬年的睿智,已經參透天道,參透“善”與“惡”的本質,絕不會說出這樣感情用事的話。

那麽這個冒牌貨是誰?最大可能是那位遠征軍特使土不倫。因為在那次宮廷喋血中,只有這家夥的生死未知。當時自己剛剛把劍鋒插入這家夥的身體,先祖就把自己擊暈了。而且,他的外貌和先祖最為肖似。

就在這時,假先祖送來惡狠狠的腦波:“你猜出了我的身份?閉緊你的嘴巴,否則我就殺死這三個人。”

假先祖的腕足中還握著那台腦波發射器,此時悄悄地朝他晃了一下。姜元善知道他並非空言恫嚇,只要他手中握著那玩意兒,絕對能輕易殺死飛球內所有人。姜元善曾在猛子的訓練中輕松對付三個恩戈人武士,但那些對手是沒有腦波發射器的。於是,他只能照做。

他閉緊嘴巴,聽嚴小晨、秘書長與“敬愛的先祖”商討兩個星球如何建立共生圈,如何化敵為友。這些話在他心中割了一刀又一刀,但他只能佯裝平靜地聽下去!假先祖顯然讀懂了他的憤懣,在與兩位人類代表的親切交談中,時不時得意地瞥來一眼。

好在有一點讓他多少有些寬慰。在討論中,無論雙方把前景設想得多麽美好,嚴小晨和秘書長仍堅持地球要大力發展武力,必須要趕上恩戈星,因為“只有同等實力下的和平才更牢固”。那位假先祖大概不想引起兩人的懷疑吧,也假惺惺地贊同這個觀點。

猛子一直扶著父親。在假先祖“懲罰”父親後,他對假先祖有強烈的敵意,但顯然沒有對先祖身份的真實性產生懷疑。姜元善不敢對猛子傳遞某種暗示,那樣太危險。猛子盡管受過二十年特殊訓練,但城府尚淺,且沒有屏蔽腦波的技能,一旦他的表情或腦波引起假先祖的懷疑,他們三個人就別想活著走出飛球了。姜元善權衡了形勢,只能把秘密深埋心底。

那三個人走了,艙門關上。假先祖惡狠狠地瞪著他,立即又來了一次“棒擊”。這次更加來勢洶洶。姜元善慘叫一聲,抱著腦袋委頓於地。飛球急速升空,假先祖一邊操縱機器,一邊冷冷地觀察著姜元善。等後者從劇痛造成的昏厥中逐漸恢復神志,他冷冷地說:“這是一次警告。你必須老老實實待在飛球中,不許搗鬼。只要發現一次,我就用這玩意兒徹底毀了你的智力,讓你像只蠢豬一樣活著。聽清我的話沒有?”

姜元善喘息著回答:“聽清了。”

“不過,即使你不搗鬼,每天一次的輕微懲罰是少不了的。這是一種善意的提醒,提醒你別幹蠢事。甚至可以說是對你的成全。”土不倫譏諷道,“你對人類的責任感,簡直不亞於普羅米修斯那樣的殉道者。但殉道者都是要受點苦的,否則就難以感動信徒了。我是用腦波的刺激來代替高加索山上那只餓鷹的啄食。”

姜元善盡量平靜地說:“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但我估計,你肯定會讓我在‘棒擊’後還保持清醒的神志,否則我怎麽能充分體味痛苦呢。我沒說錯吧?”

土不倫得意地笑了,“當然,當然。我會控制腦波發生器的強度,讓你有能力充分體味痛苦。站在你的角度想,你肯定也希望保持清醒以便同我玩下去。咱倆在這個問題上很一致,對不對?”

“是的,很感激你的相知。那麽我的先祖呢?是你殺了他,還是他因年邁去世了?”

“我怎麽會殺他呢,盡管他背叛了母星,罪不可赦,但他在最後一刻救了我,救了他的直系玄孫——你當時已經把劍鋒插到我的要害,我現在的虛弱就是拜你所賜。幸虧先祖出手敏捷,用強腦波把你擊暈。我不會殺他的,只是把他騙到冬眠室冬眠了。哪天趕上我心情好,也許會把他喚醒,讓你們兩位見一面,老朋友敘敘舊。”

姜元善不敢確信他說的是真話,但只有祈求如此了。只是以先祖的機智和深沉,怎麽會上土不倫的當呢?依自己原來的觀察,包括先祖的介紹,土不倫是個志大才疏的家夥。

姜元善這樣想的時候,有意屏蔽了自己的腦波,但土不倫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些什麽,冷冷地說:“先祖並非呆瓜,不過那天他的神志可不怎麽清醒——在目睹了自己造成的深重罪孽之後。所以,我很容易就把他騙去了冬眠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