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傍晚回了府邸的淮侯, 瞧著飯桌上那正猛勁兒扒飯的小兒子,真是越瞧越不順眼。

“桓兒,今日可有認真聽夫子授課?”

一聽到夫子, 還有授課,扒飯的小人兒立刻便僵住了身子。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好像, 有點兒認真……”

淮侯頓時就氣笑了, 但他又做不出在飯桌上訓斥兒子的事兒,只能一拍桌子, 拂袖而去。嚇得侯夫人一碗湯都灑了大半。

“桓兒, 瞧你這說的什麽話, 我若是你父親,也是要生氣的。”

一旁的小女孩兒學著父親的模樣, 輕輕一拍桌子, 恨鐵不成剛道:“桓兒, 罰你今日抄字十份, 寫不完不準睡覺!”

“長姐……”

小人兒很是委屈的擠了兩滴眼淚出來。

侯夫人喚人來收拾了桌面, 又叫來了自己的陪嫁嬤嬤。

“去前面打聽打聽, 侯爺白日裏去哪兒了, 我瞧著有些不太對勁兒。”

作為淮侯的枕邊人, 不得不說, 侯夫人還是很了解自已丈夫的。聽了後頭嬤嬤打探回來的消息後, 頓時明白過來,侯爺應當是在上陽村遇上什麽聽話的孩子。

晚間入塌歇息時她便忍不住開口問了。結果就像是打開了淮侯的話匣子, 一發不可收拾。

“你不知道,那小丫頭多機靈,還會同我講價。”

“她還懂得什麽時候漲潮,什麽時候退潮, 知道海邊的各種海物。”

“又懂事又聰明,會幫姐姐幹活,會幹各種家事,而且,她僅僅一個時辰便學了桓兒兩個月才能學完的字!”

侯夫人:“……”

恐怕最後這一句才是重點吧。

“一個才四歲半的小姑娘,當真如你所說這般聰慧?”

“夫人,你瞧我什麽時候糊弄過你不成?唉,我瞧著那小丫頭,就想,要是是是咱們的女兒就好了。”

淮侯渾然不覺自己說了什麽,等他再反應過來時,耳朵已然被夫人揪在了手裏。

“好哇,這是嫌棄我給你生的女兒,是也不是?”

“不不不,不是,翎兒我最喜歡了,如何會嫌棄。只是略有幾分感慨而已……”

侯夫人這才松了手。

淮侯悻悻的爬到床裏,沒敢再繼續去誇玉竹。夫人不愧是大司馬的女兒,下手又快又狠,他這一不留神說錯話就要被收拾。不過,每次被收拾了,夫人便會格外柔情似水,這樣一想,嘿嘿……

“傻笑什麽呢,你回府時候兒不是同我說,回屋要給我看個好東西?東西呢?”

“害,差點兒給忘了。夫人稍等……”

淮侯挽著袖子爬下床,鞋子都忘了穿,興沖沖的跑到桌案前抱了個盒子回來。

“夫人,咱們元日的獻禮便是它了!”

“這是什麽?”

侯夫人自小便同父親居住在北武,嫁給淮侯之後才出入了王宮幾次,沒多久又和淮侯被‘發配’到了淮城,她對盒子裏的東西,是半點兒不識的。

“這是一整塊香料,叫什麽我也不太清楚。但它絕對是個寶貝。先不說它出自海裏,碰上全靠機緣。單是它能緩解父王的頭風,就足夠珍貴了。父王若是看到咱們這回獻的禮,必定欣喜。”

一聽到是能治他爹頭風的香料,侯夫人很是不已為然的翻了個白眼。她這個夫君千好萬好,就是有些愚孝。

他爹當年是如何過河拆橋對待自家爹爹的,又是如何對待王宮中的婆母,侯夫人都記得清清楚楚。她最討厭的便是王宮中的那位。

“既然這樣寶貝,你且收好吧,我是不耐煩看的。”

淮侯心頭一瓢涼水澆下來,想起夫人並不怎麽願意聽到父王的事情。只好又悻悻的把盒子放了回去。

若是不把夫人哄好,今晚只怕又要一個人睡被窩了。

“夫人……你聽我給你解釋……”

和淮侯家中‘水深火熱’相比起來,秦大人就要幸福多了。一回家便有妻子元氏的虛寒問暖,各種體貼。

女兒雖還在牙牙學語,但粘他的很,叫他心裏很是快活。

“元嘉呢?還在看書簡?”

元氏搖搖頭,小聲道:“今日說是有些頭疼,喝了藥早早就躺下了。”

一聽兒子生病了,秦言不放心的去他屋子裏看了看,見他睡的挺好,也沒發熱,這才放了心。

“天涼了,夫人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些,別著涼了。”

元氏莞爾一笑,對夫君的囑咐很是受用。

晚間夫妻兩熄了燈歇息,也說起了玉家的事兒。聽到玉竹那樣聰慧,元氏羨慕極了,甚至還想接玉竹來家中玩一玩。

只是女兒現下還小,連個話都說不清楚,接了人家來,到時候連個玩伴都沒有。兒子嘛,性子又皮,也指望不了他能坐下來陪客。

想想還是算了。

被這兩家不時提起的玉家,此時天已黑透了,門口卻依然有好些個村民來來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