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當真還給我?”韓霽好半晌才問出這麽一句。

“給你啊。”

林悠說完,把另一張看起來也是契約的紙重新疊成方塊塞進荷包,順便清點一下荷包裏剩的碎銀和銅板,把今天賺來的工錢一並加進去。

加上今天的工錢,她的全部家當現在是七兩八十五錢,這筆錢雖然能支撐她短時間內餓不死,卻不能支撐她做其他事情。

無論什麽朝代,只能混個溫飽的底層人民,日子都不好過啊。

得趕緊想辦法賺錢,要不然她隱於市井搞繪畫創作的夢想估計是完不成的,畢竟買畫紙,買筆,買顏料等等等等,沒有一樣是不耗錢的。

差的東西不想用,好的東西又很貴,品味上去了,經濟水平跟不上,古往今來的藝術生都很苦逼。

林悠收拾好荷包以後就去廚房盛粥,兩人隨便喝了一碗粥果腹。

晚飯後,韓霽仍坐在圈椅上看星星不願回屋,林悠也覺得睡覺太早,便問韓霽借了文房四寶,半趴在石階上,借著屋梁下懸掛的燈籠光線畫著什麽。

韓霽見她那龐大的一團趴在那裏,好奇她在幹什麽,又不好意思問,就那麽等到她畫完坐起身,大概是彎腰太久,林悠不住捶腰捏脖子。

至此,韓霽才看見林悠趴在那裏竟是畫了一副畫出來,一副簡單用筆尖勾勒出形態的畫,光線不好,看不清具體是什麽。

但林悠看起來還挺滿意,目光始終在那副畫上巡梭,韓霽忍不住問:

“你學過畫?”

“啊,大學學的……”林悠察覺下意識的回答有問題,趕忙改口:“呃……我是說跟先生學的。”

見韓霽面露狐疑,林悠又道:

“我在外面就是幫一個畫壁畫的老先生做工,我偷偷學的,他不知道。”

韓霽不置可否,對林悠伸手,想瞧瞧她畫了什麽。

林悠畫的老楊今天修補的壁畫,用的是工筆畫技法,這時代應該還不怎麽流行,怕被韓霽看出破綻,於是說:

“畫得不好,別看了。”

韓霽也不勉強,收回手後就去拿拐杖,林悠將畫折好藏入衣襟,迅速上前把替韓霽把兩只拐杖豎起來扶好。

看著韓霽進房後,林悠去廚房燒了熱水,分了一半給韓霽擦洗身子,留一半自用。

艱苦的環境、臃腫的身材,每一樣都讓她很苦惱;

只能放平心態,洗洗睡了,期盼明天會更好;

然而命運之神並沒有聽見林悠的睡前禱告;

第二天一早;

就給了她一個暴擊的警告!

“林九娘!你給我出來!”

林悠早早醒來,出門買了昨天被吳鳳霞吃掉的肉餅,拿回來捂在廚房,等韓霽起來吃。

她自己則忍著腹中饑餓,喝了一大罐清水就回到房間,快走熱身後,在鋪著布的地上努力做她從前很擅長的普拉提,因為林九娘的身材限制,很多動作林悠現在都做不好,減肥之路,任重道遠,必須日復一日的堅持與練習才行。

今天不用上工,林悠也不用趕著出門,運動可以多做一會兒。

但是,當她好不容易擺好一套動作,準備收核心時,卻被一陣雜亂無章的敲門聲打斷了。

“林九娘!你個小賤人給我出來!”

門外那人,一邊狂敲大門一邊罵人,就那聲音的穿透力、傳播力,足以覆蓋兩千戶的小區。

林悠擦了把汗,脖子上掛著汗巾去開門。

門剛打開,一個中年女人就沖了進來,劈頭蓋臉就想打林悠的巴掌,被林悠反應迅速的閃開,使得那女人的巴掌直接砸在了門板上,聽聲音應該挺疼的。

林悠認出來人是林九娘的舅媽王菊花,這個女人憑一己之力在林九娘短暫的人生中留下了巨大的陰影面積,每回出場都是刻薄暴躁的形象,今天也不例外。

王菊花捂著自己砸在門板上的手,怒不可遏的指著林悠的鼻頭叫罵:

“好你個吃裏扒外的小賤人,連我都敢打!”

林悠的運動時光被打斷,又聽這個女人一口一個小賤人,心情很不爽:

“你砸了我的門就說我打你,回頭你走路上摔了,是不是還得怪官府開了路啊?”

因為王菊花女士的大嗓門,現在周圍鄰居和路人都聽見了她家門前的動靜,紛紛探頭駐足觀望,不管什麽時代,老百姓吃瓜八卦的心態都是一樣的。

王菊花女士沒想到會被懟,擡手又想打林悠,這回被有所準備的林悠給擋了回去。

沒打到人,王菊花急了:“小畜生,翅膀硬了是不是?”

林悠是受過文明教育的,深諳不跟賴子對罵的道理,耐著性子問:

“您這一大早的撒什麽潑?上門罵我也得有個理由吧。”

見林悠退了一步,王菊花女士高|潮了:

“我撒什麽潑?你這小畜生有種做那種醜事,還怕我來撒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