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玉鐲(第4/4頁)

他有這個自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個裴二姑娘不可能出事。不過是受點驚訝,依他看她似乎連驚嚇都沒有。

商行哭得更傷心,“你騙人!你要真這麽厲害,我娘是怎麽死的?她就死在你的懷裏,你還敢說你讓誰生就生,讓誰死就死嗎?”

公冶楚眼神猛然淩厲,又是這樣的話。

他頭痛得更厲害,那個女人…會死在他的懷裏?簡直是荒唐至極,小皇帝的癔症是越發的厲害。

閉上眼睛,任由商行哭。

商行哭得打嗝,“我…我不喜歡現在的爹,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以為會和爹一起找到娘,我以為我們一家三口能團聚在一起。可是爹卻忍心傷害娘,也不相信我…我有時候好害怕,我想回去,我又不能回去…我都五年沒洗澡了…嗚嗚…”

他的哭訴委屈又可憐,聽在公冶楚的耳中像迫緊的符咒一般。

公冶楚的情緒在波動,頭疼到快要裂開。那股不知名的情緒在胸臆間流竄,似酸似澀。他仿佛看到親人們死在自己面前,一個個了無生息。窒息的痛從腦海中漫延,他開始控制不住噬血的沖/動。

他怕自己忍不住殺人。

“滾!”

一個滾字,成功讓商行止住哭泣。

商行兩眼睜得大大,俊秀稚氣的臉上淚痕斑斑。從小到大,爹從沒對自己發過火,更別提讓他滾。

他不願意相信,這個人是他爹。

“我不喜歡你了!”他丟下這句話,奪門而出。

公冶楚緊閉的眸中是一片血色,能聞到的都是血腥之色。父親母親死不瞑目的樣子越來越清晰,他緊緊捂住自己快要裂開的頭。

他的耳邊都是哭喊聲,他們在哭喊著讓他報仇。那一張張曾經熟悉可親的臉,變得瘋狂而猙獰。

一聲低吼之後,他緩緩睜開眼。那眼一片腥紅,猶如夜魔。書房內的燈滅之後,一道鬼魅般的影子一閃而過。

夜魅入侯府,消失在水榭深處。

水榭院子的內室之中,裴元惜還未入睡。她還在想白天的事,那個叫程禹的男人被人擁護時,她清楚看到對方在對自己笑。

那張易容過後平平無奇的臉詭異無比,他的口型很慢,慢到足以讓她辨明他在說什麽。

他說:小美人,後會有期。

一思及此,她不寒而栗,努力把他詭異的表情從自己的腦海中的剔除。無論是公冶楚也好還是程禹也好,在她眼裏都是危險的男人,最好是有多遠離多遠。

然而當有風帶進寒氣時,她就知道有些人不是她想擺脫就能擺脫的。

寒氣夾雜著血腥的殺氣,室內瞬間冷了不少。她心道天氣已慢慢轉涼,她明日就吩咐下去不用再擺冰盆。

噬血的殺氣隨著他一步步走近,慢慢消散在空氣中。

他眼底的腥紅漸漸恢復冷清,翻湧的情緒慢慢平靜。閉上眼前仿佛那血腥的黑紅之氣散去不少,變淡的黑霧之中隱約可見桃花瀲灩。

黑霧完全散開之後,他似乎還能聞到花香。

氣息完全調勻,他睜開眼望著床上的女子。

她面容恬淡,烏發散落在翠色枕頭之上。瞧上去嬌弱甜美而無害,最是一個養在深閨不知事的尋常女子。

正是這般纖弱無害的女子,能在刀刃之下裝傻充愣,還能讓他壓制體內的噬血狂亂。

小皇帝的癔症之言…

他氣息隱而穩,當腦海中浮現小皇帝哭泣的臉時不知為何有些紊亂。再看那錦被之上的睡顏,眸色由深轉暗。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裴元惜感覺自己的臉要被盯出一個洞時,他終於離開了。

內室一片靜寂,氣息消散之時。她才從被窩裏伸出手來,摸到方才他似乎觸碰過的枕邊。溫潤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她摸到一只玉鐲。

不用看玉鐲的成色,她也知這不是凡品。

手慢慢收緊,感受玉鐲的潤澤。

那男人是何意?

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