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3頁)

她好像看見了我,卻轉身向門走去,動作急促而不連貫。就在她轉身的一刹那,我看見了她的肩膀。

便裝下的肩膀圓圓地隆起。

我不知道自已在那兒站了多久。很可能只有一瞬間,卻令我永遠刻骨銘心。我撲向她,抓住她的手臂。她望著我,眼神不再是驚恐萬狀,而是死一樣的呆滯。

她用膝蓋頂我。

我緊緊抓住她,勉強躲過一劫。我知道,不能用抓住對方上臂的辦法來對付一個危險的對手。可這是我的妻子啊。要我用“佯攻——躲閃——格斃”的招數來攻擊瑪麗,我辦不到。

但鼻涕蟲卻決不會對我良心發現。瑪麗,或者說鼻涕蟲使出了渾身解數來對付我,而我卻竭力避免傷害她。我既要阻止她殺掉我,又要殺掉鼻涕蟲,同時還必須防止鼻涕蟲抓住我。那樣的話,我就再也救不了瑪麗了。

我松開一只手,一拳打在她下巴上。這一擊本可以把她打昏的,可她連動作都沒放慢,我再次抓住她,像熊那樣張開四肢抱緊她,讓她動彈不得卻又毫發不傷。我倆撲倒在地,瑪麗壓在我身上,我用頭用力頂她的臉,免得被她咬著。

我就這樣摟著她,憑借粗壯的肌肉鉗制住她強壯的身體,不讓她動彈,接著我試圖用神經壓迫來麻痹她,可她知道我想幹什麽,像我一樣對關鍵部位了如指掌。我沒被她壓麻痹就算幸運的了。

我只有一個辦法:捏死鼻涕蟲。我知道這對寄主會產生毀滅性的後果。她也許不會死,也許會。但肯定會受到重創。我想先讓她失去知覺,再用比較溫和的手段把鼻涕蟲拿下來殺死……用高溫或電擊的辦法,就能迫使它脫離寄主。

利用高溫——

但我已經沒有時間把這個想法付諸實施了,她的牙齒咬住了我的耳朵。我騰出右手向鼻涕蟲抓去,卻什麽也沒發生。我本以為手指會觸到一團黏糊糊的東西,卻發現這只鼻涕蟲有著堅韌的角質外皮,感覺像是抓住了足球。當我碰到鼻涕蟲時,瑪麗猛一抽搐,咬下我耳朵上的一塊肉,但她沒有出現劇烈痙攣,說明鼻涕蟲仍活著,還在控制她。

我努力把手指伸到鼻涕蟲下面,使勁想把它從瑪麗身上撬掉,可它卻像吸杯一樣粘在她身上,手指再也無法向下探。

與此同時,我身體的其他部位連遭襲擊,我打了個滾,雙膝著地跪起身,依舊抱著她。我不得不敢開了她的腿,這樣就不妙了,不過我用單膝頂著讓她直不起身,然後掙紮著站起來,把她拖到火爐邊。

她明白我要幹什麽,差點從我手中掙脫開。我覺得自己像是在和山林怒獅搏鬥。但我還是把她拖到那兒,揪住她的頭發,硬是把她的肩頭按到火上

我是說——我發誓我只想用微火燎烤鼻涕蟲,迫使它為躲避高溫掉下來,但她奮力掙紮,我滑了一跤,我的頭猛地撞到壁爐的拱門上,她的肩膀落到了炭火上。

她尖叫起來,猛地一跳,離開炭火。我掙紮著站起來,頭上撞的那一下仍舊讓我頭暈目眩。這時她倒在地板上,美麗的頭發在燃燒。

她的便服也著了火,我用雙手盡力撲火。鼻涕蟲已經不在她身上了,我一邊把火壓滅,一邊環視四周,發現它躺在火爐前的地上,而小貓正在嗅它。

“快走開!”我喊道,“皮拉塔,別往前湊!”小貓好奇地擡起又,好像這是某種新奇有趣的遊戲。我繼續撲火,直到確信她頭發和衣服上的火完全熄滅。我來不及確認她的死活,馬上離開她,畢竟還有更緊要的事情要做。

我需要那把壁爐鏟,因為我不敢再冒險用手去接觸鼻涕蟲。我轉身去拿鏟子。

但鼻涕蟲已經不在地上了,它竟然騎到了貓背上。小貓僵硬地呆站在那兒,四肢分開,鼻涕蟲正在安身。

也許我應該晚幾秒看到,那樣可能會好些。那樣的話,騎著小貓的鼻涕蟲已經逃到門外了。我是不會在茫茫黑夜中去追它的。可事實是我附身沖向皮拉塔,它剛要受鼻涕蟲的控制動一動時。我一把抓住它的後腿:

徒手對付一只瘋貓,充其量只能說魯莽。要控制一只已被泰坦星人操縱的貓簡直是不可能的事,但我還是抓住了它,再次向壁爐走去。貓爪和利齒不斷抓咬我的手臂,

這一次我做得很徹底。盡管皮拉塔哀號著想掙脫,我還是把鼻涕蟲按到炭火上,把貓毛和我的手都燒著了,直到鼻涕蟲直接掉到火焰裏。接著我把皮拉塔抱下來,放在地上。它不再掙紮,和剛才為瑪麗做的那樣,我為它撲火,確信火滅了之後,我這才同到瑪麗身邊,

她仍然昏迷不醒。我蹲在她身旁,抽泣起來。

一個小時之內,能為瑪麗做的一切都做過了。她左側的頭發差不多燒光了,肩和脖子也被燒傷。所幸脈搏跳動很有力,呼吸雖然急促微弱,但很穩定。她不斷出汗,但我相信她還不至於脫水。這裏雖然是偏僻的山村,所幸我的儲備還算齊全。我替她包紮好,給她打了一針讓她睡覺。這以後我才顧得上照料皮拉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