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5頁)

 

我向四周張望,又看到了十多個人——《月球真理報》的晚間編輯、月球之家公司總經理,還有其他一些人,都是工作上的同志。我這才發現教授早已藏了一手王牌。這個會議並沒有固定會員,真正的同志和那些一個月來都在會上廢話的人有著相同的權利。現在他們坐下來了,投票否決了剛才提出的一系列修正案。

 

已經淩晨三點了,我正在想還要花多少時間,這時有人遞給教授一張紙條。

 

他看了看,敲了一下小石槌,說:“亞當·塞勒涅要占用你們幾分鐘時間,大家同意嗎?”

 

演說台後面的屏幕又亮了起來,亞當告訴他們,他一直在聽他們的討論,對很多有思想性和建設性的評論很感興趣。但他可否提個建議?為什麽不承認任何文章都不可能十全十美這一點呢?如果這個宣言大體上反映了大家的想法,為什麽不先通過它,以後再不斷地完善它?“尊敬的主席,我就講這一點。”

 

他們在一片歡呼中通過了它。教授舉著小石槌問:“還有反對意見嗎?”

 

一個剛才一直在談論的人說:“哦……我還是要說那是個垂懸分詞,不過也好,就讓它先懸那裏吧。”

 

“就這麽定了!”教授說,小石槌應聲落下。

 

然後,我們一個接一個走上前去,在“亞當辦公室送來的”一個卷軸上簽名——我看見亞當已把名字簽在上面。我把名字簽在黑茲爾的下面。黑茲爾現在會寫字了,不過仍然沒讀過幾本書,她的字歪歪斜斜,卻寫得很大,很醒目。克萊頓同志在上面簽下了他的政黨名、真名、日本名,互相重疊。兩位同志簽上“X”,由別人作證這是他們的署名。那天晚上(或者說清晨),所有政黨領導都在哪,都簽了名。那些喋喋不休、高聲抱怨者大多已經離開了,留下的只有十幾個。但他們同樣把自己的名字留在了歷史上,宣誓奉獻出“我們的生命、我們的財產和我們神聖的名譽”。

 

隊伍慢慢地移動,人們在交談,教授重重敲了一下小石槌:“現在我們需要一些志願者去完成一個危險的任務。這個宣言會在新聞頻道持續播放——但必須有人親自把它送交地球政府。”

 

會場頓時鴉雀無聲。

 

教授看著我,我咽了下口水,說:“我願意。”

 

懷娥馬上附和:“我願意!”

 

小黑茲爾也說:“我也願意!”

 

一會兒工夫,從芬·尼爾森到“垂懸分詞”先生(除了有點死腦筋之外,他其實還算是個好同志),有一打人報了名。

 

教授記下名字,小聲交代了幾句與地球交通恢復後馬上聯系之類的話。

 

我把教授叫到一邊,說:“教授,我看你是累得糊塗了,你知道7號的班船已經取消,現在他們正討論對我們實行禁運呢。下一艘到月球的船只會是艘戰艦。你計劃怎麽去地球?作為囚犯去?”

 

“我們不會用他們的船。”

 

“不用他們的船?難道我們自己造一艘船?就算真能造出來,你知道那需要多長時間嗎?而且我很懷疑能不能造得出來。”

 

“曼尼爾,邁克說造船很有必要——船已經設計出來了。”

 

我知道邁克說過造船是必要的。一獲悉理查生天文台的那幫狡黠的科學家已經把消息偷偷發回地球,邁克馬上重新計算了一遍幾率。他現在給我們的成功幾率只有一比五十三……前提是教授立即出使地球。但我並不是那種——想著不可能的人,我一整天都在努力,希望那個五十三分之一的機會會成為現實。

 

“邁克會提供船,”教授接著說,“他已經完成了設計,現在正在制造。”

 

“是嗎?從什麽時候起邁克成了工程師了?”

 

“難道他不是嗎?”教授問道。

 

我正想回答,又閉上了嘴巴。邁克沒有學位,但他卻擁有比任何活人更豐富的工程學知識,或是莎士比亞的戲劇,或是謎語,或是歷史,幾乎無所不知。

 

“再告訴我一些具體情況。”我說。“曼尼爾,我們要被當作谷物運往地球。”

 

“什麽?‘我們’是指誰?”

 

“你和我。其他志願者只不過是點綴一下。”

 

我說:“教授,我這個人是很投入的。一直努力工作,從整件事看起來還荒唐可笑時就開始埋頭苦幹。因為萬一要去那個可怕的地方,我一直穿著這些重物——現在還穿著呢。但咱們說好的是乘飛船去,而且至少有一個電子人飛行員幫我安全著陸。我可沒同意過像顆流星一樣直飛下去。”

 

他說:“很好,曼尼爾,我一向尊重自由選擇。你不去的話,你的替補會去。”

 

“我的——誰?”

 

“懷娥明同志。據我所知,除了你和幾個地球人以外,她是惟一經過培訓準備搭乘那班飛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