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首途川陀(第2/4頁)

迪伐斯惱羞成怒。“我知道,但是你有選擇的余地。你仍然可以跟裏歐思合作,我從來沒有要求你……”

巴爾搖了搖頭。“迪伐斯,我並沒有選擇的余地。你不必良心不安,我並非為了你而犧牲兩個兒子。當初我跟裏歐思合作,已經豁出了一切。可是沒想到會有心靈探測器。”

西維納老貴族睜開眼睛,目光中流露出深切的悲痛。“裏歐思之前找過我一次,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他提到一個崇拜魔術師的教派,卻不了解真實內情。嚴格說來那並不是教派。你知道嗎,已經四十年了,西維納仍然受到無可忍受的高壓統治,所以你我的世界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前後發生過五次起義事件,都被鎮壓下去了。後來,我發現了哈裏・謝頓的古老記錄──那個‘教派’所等待的,就是其中的預言。

“他們等待‘魔術師’到來,也為這一天作好了準備。我的兩個兒子就是這批人的首領。我心中的這個秘密,絕對不能被探測器發現。所以我的兒子必須以人質的身份犧牲;否則他們仍然會被當做叛徒處死,但半數的西維納人卻也會陪葬。你瞧,我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而我也絕對不是局外人。”

迪伐斯垂下眼瞼,巴爾繼續柔聲說:“西維納唯一的指望,就是基地能夠勝利。我的兩個兒子,可算是為了基地的勝利而犧牲。當哈裏・謝頓推算到基地必然勝利的時候,並未將西維納必然獲救計算在內。對於同胞的命運,我沒有什麽把握──只是希望而已。”

“可是你仍然願意在此等待,即使帝國艦隊已經打到洛瑞斯。”

“我會懷著百分之百的信心,一直等待下去。”巴爾直截了當地答道,“即使他們登陸了那顆端點星。”

行商無可奈何地皺起眉頭。“我不知道。不可能照你說的那樣發展;不可能像變魔術那樣。不管有沒有心理史學,反正他們強大得可怕,而我們太弱了。謝頓又能做些什麽呢?”

“什麽都不必做。該做的已經做過了,一切仍在進行中。雖然你沒有聽見鳴金擂鼓,並不代表就沒有任何發展。”

“也許吧,但我仍然希望你能把裏歐思的腦袋打碎。他一個人比整支軍隊還要可怕。”

“把他的腦袋打碎?你忘了布洛綴克是他的副總司令?”巴爾的面容頓時充滿恨意,“所有的西維納人都等於是人質,而布洛綴克早就證明了他的厲害。有一個世界,五年前十分之一的男子遭到殺害──只因為他們無法付清積欠的稅款。負責征稅的,正是這個布洛綴克。不,應該讓裏歐思活下去。比起布洛綴克,他施加的懲罰簡直就是恩典。”

“但是六個月了,整整六個月了,我們都待在敵營,卻看不出任何跡象。”迪伐斯粗壯的雙手相互緊握,壓得指節格格作響,“卻看不出任何跡象!”

“喔,慢著。你提醒了我──”巴爾在衣袋中摸索了一陣子,“這個也許有點用處。”他將一個小金屬球丟到桌上。

迪伐斯一把抓起來。“這是什麽?”

“信囊,就是裏歐思被我打暈前收到的那個。這東西能不能算有點用處?”

“我不知道。要看裏面裝的是什麽!”迪伐斯坐下來,將金屬球抓在手中仔細端詳。

當巴爾洗完冷水浴,又在“空氣幹燥室”舒舒服服地享受了暖流的吹拂之後,發現迪伐斯正全神貫注、默然不語地坐在工作台前。

西維納老貴族一面有節奏地拍打自己的身體,一面扯著喉嚨問道:“你在幹什麽?”

迪伐斯擡起頭來,他的胡子上粘著許多亮晶晶的汗珠。“我想把這個信囊打開。”

“沒有裏歐思的個人特征資料,你打得開嗎?”西維納老貴族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驚訝。

“如果我打不開,我就退出協會,這輩子再也不當船長。我剛才拿三用電子分析儀,詳細檢查了它的內部;我身邊還有些帝國聽都沒聽過的小工具,專門用來撬開各種信囊。你知道嗎,我曾經幹過小偷。身為行商,什麽事都得懂一點。”

他低下頭繼續工作,拿著一個扁平的小儀器,輕巧地探著信囊表面各處,每次輕觸都會帶起紅色的電花。

他說:“無論如何,這個信囊做得很粗陋。我看得出來,帝國工匠對這種小巧的東西都不在行。看過基地出品的信囊嗎?只有這個的一半大,而且能屏蔽電子分析儀的探測。”

然後他屏氣凝神,衣服下的肌肉明顯地鼓脹起來。微小的探針慢慢向下壓……

信囊悄無聲息地打開,迪伐斯卻大大嘆了一口氣。他將這個閃閃發光的金屬球拿在手中,信箋有一半露在外面,好像是金屬球吐出的紙舌頭。

“這是布洛綴克寫的信,”然後,他又以輕蔑的語氣說,“信箋用的還是普通紙張。基地的信囊打開後,信箋在一分鐘內就會氧化成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