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誰將黃粱夢一回（中）

“只是可能的人選之一，與大千世界的蕓蕓眾生並無多少區別。”戴著面具的師父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趙靈兒的身後。他伸手拍了拍少女的額頭，隨意地說道。“想那麽多做什麽？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選擇，師父保證無論是誰，沒人可以強迫你的。”

“那命運呢？”趙靈兒有些無助的問道。

她畢竟只是一個十五歲、大半時光生活在海島上的少女，面對命運這樣無法反抗的力量，也會感到茫然失措。趙靈兒其實並不討厭李逍遙，甚至覺得他笨笨的有些可愛。因為隨著師父行走江湖，她的眼界也比小李子要寬廣得多，因此靈兒能看出來小李子藏在心裏的剛強與俠義心腸——這些都是好的，甚至比一身好武功還要好。

但只要一想到這些都是命運的安排——早在十年前李逍遙救了她那一刻就已經注定時，少女便會覺得胸口裏宛如橫著一塊巨石，心塞——這也是為什麽她使勁兒折騰李逍遙的原因。而姥姥忽然出面，甚至連她的感覺都不顧，便直接幫她訂下親事的做法，更是進一步激起了少女的逆反心理。

因此那一刻，小姑娘不由自主的向自己最強大的靠山求助，然後陸遠便來了。

古人不懂這個，陸遠這個現代人卻是對這種心思洞若觀火。“命運就是狗屁！信那個做什麽。”陸遠在漂亮徒兒面前爆了粗口，小姑娘掩嘴笑得開心，壓力頓時煙消雲散。“你喜歡便嫁，不喜歡就暫時定親，然後和逍遙一起走一趟南詔，圓了這段故事便是。這一回，說不定是我的小徒兒駕馭劍光回到十年之前，將自己和姥姥從追兵中拯救出來也說不定……”

聽到師父這個說法，少女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很亮很亮！

“沒錯！李逍遙那個笨笨的家夥都能做到，沒道理我做不到！”一想到竟然能做那麽有趣的事情，趙靈兒興奮不已，頓時對南詔之行充滿了向往！而且少女又露出小時候頑皮的那面，像個猴子樣圍著陸遠和椅子亂轉。忽然又想到了什麽似的，捂著自己的臉頰哀怨的說。“他那時候肯定沒照顧好我，看把我小時候瘦的……”

你的思路怎麽又轉到那兒去了？少女心啊。

陸遠捂臉，你小時候瘦那是因為不好好吃飯，別賴到李逍遙身上……

不過老陸還是美滋滋的小聲說道，“唉，我的徒兒唯一一點不好，就是培養的太優秀啊！”有繼承自女媧血脈的強大靈力，還有陸遠這樣縱橫多元宇宙的強者教導，趙靈兒在她這一代人中絕對是首屈一指！而且是上下看三十年，除了那些老妖怪之外，幾無敵手的那種驚才絕艷之人。

因此陸遠覺得想找個才能上可以配得上靈兒的夫婿，難如登天。所以幹脆將選擇的權利交給靈兒自己，只要能讓她開心，別的不重要。

“好吧，那我就先考驗考驗李逍遙這小子。”趙靈兒眼珠兒一轉說道。或許節操丟失這種事情會傳染，只要和陸遠接觸久了的人，不知不覺就會遺失不少。比如趙靈兒，明明是選夫婿這樣自己想想都會害羞的事情，趙靈兒卻能和師父大模大樣的討論，而且從好幾年前就是如此。

靈月宮主見了固然嚇得目瞪口呆，就連姥姥也連連嘆氣——小公主現在的樣子，離她記憶中的那個叫青兒的巫後，可是越來越遠了。

有了師父承諾撐腰，頓時定親的壓力什麽的全沒有了。靈兒開心的跑過去，討好的給師父捶背。

“師父，其實我最近能漸漸能想起小時候的事情……”趙靈兒又換了個話題。她這種想起什麽就是什麽，注意力焦點過於跳脫的行為方式，陸遠早就習慣了。他正像個老頭子似的閉著眼睛享受，隨意點點頭等著她說下去。趙靈兒之所以有這種感覺，那是因為她正面臨瓶頸，突破了便是仙凡之別。

在即將跨越門檻之際，自然會在身體上出現種種異象——比如足底生金蓮、身體環繞氤氳香氣之類的——記憶更會逐漸回溯童年，直至回到胎中之謎，那正是其中的異象之一。

“我確實在回憶中見到了逍遙哥哥。”想起六歲時看到的腥風血雨，和那些窮兇極惡的追兵，即便是現在的趙靈兒眼中也露出恐懼之色。她說的“逍遙哥哥”，自然是一路帶著她們殺出重圍的那個李逍遙，而不是來求藥的傻小子，哪怕這兩個是同一個人。“我那時剛剛開始學習五靈法術，根本幫不上什麽忙，還用法術打過逍遙哥哥……”

趙靈兒仿佛陷入到回憶之中，敲打肩膀的手慢了下來。“我記得快到余杭的時候，追兵也到了。那時候，前路被鐘山隔斷，背後就是大江……逍遙哥哥已經渾身浴血，而成千上萬的敵人正從船上下來……就在我向女媧娘娘祈禱的時候，我看到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