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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生中許多至關重要的事情一樣,這一連串事件的後果前因對福特·大老爺和亞瑟·鄧特而言完全不存在。他們悲哀地望著土著愁眉苦臉地把其他字母推來推去。

“天哪,可憐的穴居人,”亞瑟說。

“他們不是……”

“不是什麽?”

“唉,算了。”

可憐的生靈淒慘嚎叫,揮拳猛砸石板。

“這對他們來說完全是在浪費時間,對吧?”亞瑟說。

“啊—嗚呃咯呵——,”土著喃喃說,再次猛砸石板。

“電話消毒員在進化競爭中擊敗了他們。”

“嗚呃咯呵,咯呵咯呵,咯魯呵!”土著說個不停,繼續敲打石板。

“他為啥不停敲打石板?”亞瑟說。

“他大概想讓你接著跟他玩拼字,” 福特說,“他在指那些字母。”

“也許是又拼出了crzjgrdwldiwdc,這可憐蟲。我一直在告訴他,crzjgrdwldiwdc裏只有一個字母g。”

土著接著砸石板。

兩人隔著他的肩膀望下去。

他們的眼珠險些蹦出來。

在亂七八糟的一堆字母裏,有八個字母被整整齊齊地擺成了一條直線。

這八個字母拼成了兩個單詞。

這兩個單詞是:

“四十二(FORTY TWO)。”

“咯呃——嗚呃咯呵咕呵咕呵,”那土著解釋道。他氣沖沖地掃開那些字母,然後到附近的樹蔭下和同伴鬼混去了。

福特和亞瑟盯著他,然後互相盯著對方。

“你看見的和我覺得我看見的一樣嗎?”兩人同時問對方。

“是的,”兩人同時說。

“四十二,”亞瑟說。

“四十二,”福特說。

亞瑟跑到那兩個土著面前。

“你們想告訴我們什麽?”他喊道。“應該是什麽意思?”

一名土著在地上翻個身,對空虛踢幾下,再翻個身,睡著了。

另一個跳上那棵樹,朝福特·大老爺扔了幾顆馬栗。無論他們想說什麽,都已經說完了。

“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福特說。

“不完全明白。”

“四十二是深思給出的終極答案。”

“是的。”

“而深思設計和建造了地球,用來計算終極答案的問題。”

“的確有此一說。”

“而有機生命是電腦矩陣的一部分。”

“你這麽認為也未嘗不可。”

“我就是這麽認為的。意味著這些土著,這些猿人,他們是電腦程序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但我們和戈爾加佛林查人卻不是。”

“但穴居人正在滅絕,而戈爾加佛林查人顯然即將取代他們。”

“正是如此。你還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什麽?”

“擡頭看看,”福特·大老爺說。

亞瑟環顧四周。

“這顆星球正在倒黴,”他說。

福特疑惑了幾秒鐘。

“然而,肯定已經計算出了什麽結果,”他最後終於說,“因為馬文說過,他能看見你的腦波模式裏刻印有那個問題。”

“可是……”

“也許是錯誤的問題,也許是經過扭曲的正確問題。但如果能找出來,說不定能給我們一點兒什麽提示。可是,我想不出該怎麽找。”

兩人為此郁悶了好一會兒。亞瑟坐在地上,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拔草,後來發現這不是一件能讓人專心致志去做的事情。他信不過野草,樹木顯然毫無意義,綿延群山不知向何方綿延,未來像是一條只能鉆過去的狹窄通道。

福特擺弄著他的亞以太感應儀。亞以太感應儀一片沉默。他嘆了口氣,收起那東西。

亞瑟從他自制的拼字遊戲套件裏拈起一個字母石子: 是個“T”。他嘆了口氣,放下那字母。他緊接著在旁邊放下的是個“I”。拼出的結果是“IT”。他往旁邊又扔了兩個字母,分別是“S”和“H”——“SHIT”,狗屎。出於某種古怪的巧合,得到的單詞恰如其分地表達了亞瑟此刻的感受。他盯著單詞看了幾秒鐘。他並非有意為之,這是個偶然事件。他的大腦慢慢掛上一擋。

“福特,”他忽然說,“你看,如果那個問題刻印在我的腦波模式上,但我卻意識不到它的存在,因此它肯定存在於我的潛意識之中。”

“沒錯,我想應該是這樣。”

“也許有個辦法,能把潛意識的腦波模式拿到前台來。”

“哦,是嗎?”

“是的,可以引入一種能被那部分腦波模式影響的隨機手段。”

“比方說?”

“比方說從口袋裏盲摸拼字遊戲的字母。”

福特一躍而起。

“高明!”他說。他從小背包裏抽出毛巾,靈巧地打了幾個結,把毛巾變成一個口袋。

“徹底瘋狂,”他說,“完全胡扯。但咱們非得這麽做不可,因為胡扯得實在太高明了。來,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