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迷光行動 16(第2/5頁)

她的顯示芯片上閃出時間。

04:23:04。

他已度過如此漫長的一天。來自她的清晰感受掩蓋了苯乙胺的後勁,但凱斯還是感覺得到。

那感覺比她腿上的痛更難受。

凱斯 : 0000

000000000

00000000.

“大概是給你看的。”她一邊機械地攀爬,一邊說。她眼角的顯示屏上再次閃過一排“0”,隨後斷斷續續地送出一條信息。

格爾淩

將軍:::

為哭拳

行動

培養了

科爾托

並對

五角

大樓

出賣

了他:::

冬寂對

阿米塔

奇的

控制

主要是

通過

格爾淩

的形象:

他提到

格爾淩

表示

他快

崩潰了:

千萬

小心::::

南方人

“嗯,”她用右腿支撐住身體停下來,說,“你那邊大概也有麻煩了。”她低頭看看,下方的入口泛著微光,還沒有她雙峰之間晃蕩的黃銅鑰匙大。再擡起頭,上面仍然什麽都看不見。她用舌頭頂開放大器,看見這條管道一直往上延伸,直到目力不能及的遠方。探測儀還在小心地攀爬。“誰也沒告訴我會這樣。”她說。

凱斯退出網絡。

“馬爾科姆……”

“先生,你老板怪得很。”錫安人穿著一身藍色的三洋真空服,比凱斯從自由彼岸租來的真空服至少要老二十歲。他把頭盔夾在腋下,腦袋上戴著紫色棉線織成的網套,罩住滿頭小辮。他眯著眼,一半因為大麻的藥勁,一半因為緊張。“一直朝咱這發命令,但都是巴比倫的戰爭命令……”馬爾科姆搖搖頭。“愛洛爾跟俺聊了,也跟錫安那邊聊了,創始人說,咱不幹了,撤。”他用棕色的手背擦擦嘴。

“阿米塔奇?”沒有了網絡或虛擬感受的遮蔽,苯乙胺的後勁全力襲來,凱斯皺起了眉頭。大腦裏沒有感受神經元的,他告訴自己,大腦不可能真的覺得這麽難受。“什麽意思,老兄?他給你下命令?什麽命令?”

“先生,阿米塔奇他跟俺說,飛往芬蘭,你曉得哇?他說那地方還有希望,你曉得哇?跟俺這顯示器上看,他滿身是血,先生,就跟條瘋狗一樣,說什麽哭拳,俄國人,手上要有叛賊的血啥的。”他又搖搖頭,抿起嘴唇,腦袋上的網袋在零重力下搖晃。“創始人說了。那個叫寂的聲音鐵定是假先知。愛洛爾和俺得扔掉馬克斯-加維號,回去。”

“阿米塔奇受傷了?出血了?”

“俺看不見,你知道哇?反正有血,他鐵定是瘋了,凱斯。”

“好吧,”凱斯說,“我怎麽辦?你要回家了,馬爾科姆,我怎麽辦?”

“先生,”馬爾科姆說,“你跟俺走。俺們跟愛洛爾的巴比倫搖滾號回錫安去。叫阿米塔奇先生跟那鬼盒子說話得了,反正他倆都是鬼……”

凱斯看看身後,老舊的俄國空氣濾清機吹著風,他租來的真空服在儲藏網裏晃蕩。他閉上眼睛,看見動脈中的毒素袋在溶解,看見莫利在那無窮無盡的鋼梯上攀爬。他睜開雙眼。

“我不知道,老兄。”他嘴裏有種奇怪的味道。他低頭看看桌子,看看自己的手。“我不知道。”他又擡起頭,馬爾科姆那張棕色的臉已經平靜下來,注視著他,下巴藏在藍色真空服的頸圈裏面。“她還在裏面,”他說,“莫利還在裏面。那地方叫迷光別墅。如果世界上真有巴比倫,老兄,那裏就是巴比倫。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刀鋒戰士,我們如果扔下她走掉,她就再也出不來了。”

馬爾科姆點點頭,腦後的辮子兜鼓起來,像是包在棉網裏的氣球。“她是你的女人吧,凱斯?”

“我不知道。或許,她根本不是任何人的女人。”他聳聳肩。那種憤怒又回來了,如此真切,在他的胸膛裏,仿佛火熱尖利的碎石。“操,”他說,“操他媽的阿米塔奇,操他媽的冬寂,操你媽的,我就要留在這裏。”

馬爾科姆臉上浮起一個大大的微笑,如同清晨的天光。“馬爾科姆是個粗魯的娃,凱斯。加維號是馬爾科姆的船。”他戴著手套拍了拍操縱板,拖船的音箱裏傳出錫安混錄音樂中搏動的重低音。“馬爾科姆不會溜,不會。俺跟愛洛爾說說,他鐵定也差不離的。”

凱斯瞪住他。“我完全搞不懂你們。”他說。

“俺也搞不懂你,先生,”錫安人一邊說,一邊隨著音樂的節奏點頭,“但咱得聽神的,每個人都得聽。”

凱斯接入網絡。

“收到我的電報了?”

“對。”他看見病毒程序的規模已經大為增長,精細的彩色弧形不斷變換著,已經在接近泰埃的冰墻。

“嗯,越來越復雜了,”平線說,“你老板刪除了另外那台保坂電腦上的存儲,差點把我們的也弄壞了。不過這之前你那朋友冬寂讓我上那台電腦看了點兒東西。泰西爾-埃西普爾家族的人沒在迷光裏滿地亂跑,是因為大部分人都在冷凍深眠。倫敦一家律師事務所為他們管理授權書,他們需要知道哪個人具體幾時醒著。阿米塔奇用他那艘遊艇上的保坂電腦劫持了倫敦到自由彼岸的傳輸。所以,他們知道那老頭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