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墨爾本的陷落(下)

美國,華盛頓,白宮

已經被一系列噩耗折騰得夜不能寐的杜魯門總統,此時又不出意外地收到了墨爾本陷落的敗報。

雖然事先就已經對此有所預料,但是當消息真正傳來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了難以遏制的憤怒和悲傷。

——屬於白種人的澳洲大陸,馬上就要消失了!這片土地就要被那些低劣的黃皮猴子徹底奪去了!

這是自從歐洲人發現美洲以來,第一次發生如此天崩地裂的大逆轉——過去只有高貴的西方白人滿世界地航海殖民,逐一消滅那些愚蠢低劣的有色人種,然後選擇其中最好的土地,將之化為白人的新家園。

在白人種族主義者看來,這是萬能上帝的安排,是屬於他們的昭昭天命,也是命運賜予他們的福祉。

因為他們這些有著高貴白皮膚的家夥,命中注定要成為地球的主宰者,以及人類文明的中心。

但如今那些大逆不道的日本人,卻喪心病狂地妄圖抗拒上帝的安排,硬是用一場場慘無人道的屠殺,將已經被白人占據的澳洲重新“染黃”……真是豈有此理!偏偏合眾國暫時對此還無可奈何!!

幸好,當澳大利亞聯邦的南十字星藍船旗,在墨爾本城頭燃燒著墜落之際,屬於美利堅合眾國,代表著白人榮耀的星條旗,卻成功地又一次在馬尼拉的馬拉卡南宮(菲律賓總統府)門前升起……想到這裏,杜魯門總統不由得從辦公桌後面擡起頭來,用一種極為復雜的眼神看了看坐在對面的麥克阿瑟將軍,這位出身顯貴、背景深厚的西點軍校首席畢業生,以及連羅斯福總統都要忌憚萬分的“明星統帥”。

“……親愛的道格拉斯,對於墨爾本的陷落和澳大利亞人退守香克角的方略,你有什麽看法嗎?畢竟從地圖上看,如今澳大利亞人的處境,似乎跟你當初撤出馬尼拉之後指揮的巴丹半島保衛戰非常相似。墨爾本就相當於當年的馬尼拉,菲利普灣對應馬尼拉灣,香克角半島就是澳洲的巴丹半島……”

杜魯門總統指著辦公桌上的澳大利亞地圖,如此說道,“……所以我很想聽一聽你的見解。”

“……確實有些像,不過也僅僅是在地圖上面看著有些像而已,澳大利亞人如今的處境,可是比我在巴丹半島的那會兒糟糕多了。別忘了,我之前在澳洲跟日本鬼子打了好幾年的仗,對墨爾本和香克角的熟悉程度不比馬尼拉差多少,所以我非常不看好澳大利亞人的未來前景——他們能夠堅持兩個月就是奇跡了!”

菲律賓共和國元帥,“馬尼拉的拯救者”、道格拉斯。麥克阿瑟五星上將嘴裏叼著他心愛的玉米芯煙鬥,噴吐著煙圈說道——時隔半年之後,如今的麥克阿瑟大帥早已不復去年冬天被日本人偷襲俘獲,被迫裝在鐵籠裏像珍禽異獸一樣遊街展覽的落魄和頹喪,而是再次成功戴上了勝利者的桂冠,跟往日一樣意氣風發。

雖然他所謂的勝利,不過是在菲律賓打了幾場小規模的城市治安戰,擊退了幾支基本只有輕武器的菲共“胡克”遊擊隊,奪回了首都馬尼拉和其它幾座海港城市……而與此同時,還有五萬以上的“胡克”赤色武裝分子,依然繼續盤踞在呂宋島北部的碧瑤山區。還有三萬多宗教極端分子割據棉蘭老島,儼然自成一國。

但不管麥克阿瑟這位“名將”的戰績裏含有多少水分,他依然是美國陸軍中經驗最豐富的將領之一。

“……在珍珠港事件爆發、菲律賓保衛戰打響的很多年之前,駐紮在菲律賓的我軍就制訂了一個‘橙子三號作戰計劃(WPO-3)’。即在制海權喪失、敵人登陸行動阻擋不住時,可撤到在馬尼拉視界之內的巴丹半島。然後繼續堅持六個月,以待海軍從本土運來援兵。我指揮的巴丹之戰,其實就是在按照計劃執行而已。

因為很早就有這樣的計劃,所以早在戰前的時候,我軍就已經在巴丹半島進行了不少建設,營造了大量的軍事設施。尤其是位於巴丹半島的尖端,扼守馬尼拉灣出口的科雷吉多爾島,更是像直布羅陀一樣,整個島嶼都進行了要塞化。沿海灘頭的岸防火炮以及迫擊炮、高射炮力量雄厚,島上高地裏挖掘了迷宮似的隧道,乃是最好的防空洞,可以容納醫院、司令部和倉庫……如果沒有這些東西,我是不可能在巴丹堅守半年的。

可是,澳大利亞人卻從來沒有在香克角進行這樣大規模的土木作業,至少在我離開澳洲戰場的時候還是這樣。盟軍設置在香克角的軍事設施,滿打滿算也只有幾座海防炮台、雷達站和一個高射炮陣地。雖然香克角那些大口徑岸炮的威力確實不錯,炮壘也很堅固,但就跟英國人在新加坡建造的炮台一樣,無法調轉炮口用於對付從陸地那一面過來的敵人。而且那裏的地下並沒有現成的掩體洞庫,甚至連地面上的房屋都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