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清帝國的曇花一現(中)(第2/3頁)

至此,這場短促的“北京之變”,徹底塵埃落定。次日清晨,隨著滿街張貼的《討虜檄文》,在喊殺聲和爆炸聲中躲進床板下顫抖了一夜的北京市民,終於得知這座城市又一次更換了主人。

“……昔年明廷無道,苛待良臣,盤剝萬民,天下民不聊生。吾輩奮而起兵,不得已與韃虜歃血訂盟,暫借夷兵數萬,欲揮師入京,肅清奸賊,匡正朝綱。孰料狡虜逆天背盟,乘我內虛,雄據燕都,竊我華夏神器,變我中國冠裳,吾輩方知拒虎進狼之非,莫挽抱薪救火之誤,只得姑且飲泣忍隱,未敢輕舉。而今,偽清韃虜寵奸臣,貪斂賦,重刑罰。不能救民於水火,反倒日罄師旅擄人錢財,吸髓剝膚,奸人妻女,與禽獸何異?故而前有黃將軍犁庭掃穴,盡除關外妖氛,還遼東一個朗朗乾坤,足見韃虜氣數已盡。後有我軍急興仁義之師,拯民塗炭。今已定京師,故遣牌知會:士民勿得驚惶,各安生理。爾民有棄暗投明,檢舉滿洲蠻夷藏匿民間者,立得重賞。其余毋得戎服,玉石難分,悔之不及。此檄!”

緊接著,在關寧軍四出彈壓,捕殺了少許趁亂搶劫的青皮流氓之後,北京城的秩序便再次安定了下來。

……

另一邊,雖然北京城裏的數萬八旗婦孺老弱,最終都平安地出了城,而關寧軍也沒有毀約追殺的意思。但這並不意味著這些家夥就真的逃出了生天。因為在得知了北京之變的消息後,北直隸各府縣的縉紳地主們也是彈冠相慶,隨即群起而響應,紛紛組織鄉勇扯旗反清,爭先恐後地打起了落水狗。

——當穿越者在各處占領區殺縉紳搞土改的時候,八旗大爺們同樣也在京畿周邊一帶大肆跑馬圈地,同時把那些土地上的縉紳佃農統統貶為包衣奴才。雖然皇太極身為一代豪傑,不會看不出這種破壞性掠奪政策的危害,但不管怎麽說,他也首先是滿人的君王,必須首先滿足自己人的利益。畢竟得到利益的都是作為大清朝廷統治根本的八旗貴族,哪怕是皇太極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表示默認。

於是,那些在“八旗跑馬圈地運動”之中深受其害的縉紳鄉民,很快就變成了最堅定的潛在反清分子。

結果,倉皇逃亡的八旗婦孺,剛剛離開北京不過二十裏,就遭到了京郊鄉民的襲擊和搶劫,一度損傷慘重。幸好,同樣是由於跑馬圈地的緣故,如今的北直隸鄉間也散落著不少小股的八旗兵馬,此時聞訊紛紛趕來匯合,經過一番廝殺,總算是打退了鄉民和土匪的進攻,護送著八旗婦孺逃進了天津城。

更要命的是,隨著北京陷落,關寧軍叛清自立的消息傳開,整個北直隸的殘余清占區,也都出現了一系列轟轟烈烈的連鎖反應。那些被滿清朝廷委任的地方官吏,不是被人武力驅逐,就是主動扯旗反清,整個偌大的華北平原上,到處都是一片樹倒猢猻散的鬧騰景象。

尤其是直接面臨著未知強敵的山海關守軍,在得知背後也變成敵境之後,更是立刻爆發了嘩變——由於滿洲八旗基本都在中原腹地南征,此時的山海關守軍主要由漢軍旗和蒙軍旗組成,在愕然得知盛京和北京相繼易手之後,其對清廷的忠誠心立刻爆發了極大的動搖。最終,絕大多數蒙古人選擇了打開營門,策馬北上逃亡草原,而漢軍旗和投降明軍則集體剪了腦後的辮子,同時派人去跟關寧軍聯絡投誠事宜。

九月二十八日,關寧軍在和平接收了山海關之後,又掉頭向著天津逼近。雖然無論是祖大壽還是吳襄,都無心跟八旗兵死磕到底。但天津乃是北京的門戶,直扼京師之咽喉,沿著運河乘船旦夕可至北京、通州,一日未下天津,關寧軍就一日不敢離開京畿,所以無論如何也得把這顆釘子拔下來才行。

幸好,之前北京的陷落,就已經意味著清庭在直隸統治的徹底瓦解。雖然天津衛城十分堅固,存糧也算豐足,但城內的人心卻早就已經亂了。那些驚魂未定的八旗眷屬,眼看著返回遼東無路,只得立刻又沿著運河繼續向南方逃亡。而天津城內的守軍也是暗流湧動,與逼近的關寧軍之間使者往來不斷。

接下來,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祖大壽親自率領一支關寧軍,對天津發動了突然襲擊。不過從軍事上講,這場夜襲其實並無任何必要,因為當時天津城內的大部分兵馬,都在事前得到了消息,不是抓緊時間逃跑,就是預先做好了投降準備,所以城破之後的天津居然顯得非常安詳,民居街道俱是寂靜無聲。

總之,隨著天津城頭的悄然易幟,整個北直隸都永遠地脫離了大清帝國的版圖。

至此,在突然失去了整個遼東,又遭到登州鎮的進攻和關寧軍的背叛之後,短短兩三個月之內,整個大清帝國已經從盤踞幾乎整個北中國的龐大版圖,一口氣萎縮得只剩了北到德州,南到揚州,沿著大運河分布的一條狹長地盤,變成了一個極度奇葩的“運河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