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心悅目:審美幹擾鏡提案風波紀實(第3/15頁)

馬丁·萊昂斯:

既然塔瑪娜已經長大成人了,如果她決定關閉審美幹擾鏡,我倒並不在乎。這絕不意味著當年我們剝奪了她的選擇。你在度過青春期的過程中會遇到不少壓力,同齡人的壓力可以像壓扁紙杯一樣把你壓垮。在我看來,變得迷戀於自己的外表就是又一種被壓垮的方式,凡是能夠減輕壓力的東西都是好東西。

長大成人後,你就能夠比較正確地對待個人相貌的問題。你對自己的皮膚更心安理得,更自信,更有安全感了。無論你的長相“好看”與否,你都更有可能感到滿意。當然,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在相同的年齡達到這個成熟水平。有些人十六歲就成熟了,有些人則要到三十歲甚至更大年紀才成熟。不過,十八歲是法定成熟年齡,到了這個年齡,人人都有權利作出自己的決定。因此,你能做的只有相信自己的孩子,希望有最好的結果。

塔瑪娜·萊昂斯:

對我來說,這多少有點離奇,好倒是好,就是離奇。就在今天早上,我把審美幹擾鏡關閉了。

關閉審美幹擾鏡挺容易的。護士在我身上貼上一些傳感器,讓我戴上這頂頭盔,給我看一紮人們的臉部照片。隨即,護士敲了一會兒鍵盤,然後說:“我已經關閉審美幹擾鏡了。”就這麽簡單。我以為一旦關閉審美幹擾鏡,馬上就會有不一樣的感覺,但卻沒有。接著,護士再次給我看照片,以便確認效果。

我重新瞧那些面孔,其中一些面孔似乎……與眾不同。他們好像容光煥發,或者說更靚麗什麽的。這種感覺很難描繪。隨後,護士給我看我的測試結果,讀數顯示我的瞳孔擴大多寬,皮膚的導電能力多大之類。對於那些似乎不同的面孔,讀數就高些。護士說那些是美麗的面孔。

護士還說,我會立刻注意到別人的長相如何,但要過一段時間才會對自己的相貌作出反應,這大概是因為你對自己的面孔已經習以為常,反倒說不出什麽來了吧。

她說得沒錯。我照鏡子時,感覺自己瞧上去還是老樣子。打我從醫生那裏回來以後,在校園裏看見的人的相貌明顯各不相同,可是我仍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看上去有什麽差異。我一整天都在照鏡子。有一陣子我擔心自己長得醜,擔心自己的醜相隨時都會出現,好像出麻疹什麽的。於是,我一直凝視著鏡子,等待那種情況出現,可是什麽都沒有發生。於是我想,也許我並不太醜,要不然的話,我肯定已經注意到了。但這也意味著我不算漂亮,要不然的話,我同樣也能注意到。所以,我想這就是說,我長得絕對平庸。你知道嗎,不折不扣的平庸。我覺得這也不錯。

約瑟夫·魏因加藤:

產生審美幹擾意味著模擬一種特定的神經機能障礙。我們的做法是采用一種程序控制的藥物,叫作神經抑制劑。可以把它看作一種選擇性很強的麻醉劑,其激活功能和目標鎖定功能都處於動態控制之下。我們將信號通過病人戴的頭盔傳輸進去,從而激活或者滅活神經抑制劑。同時,頭盔也提供細胞體定位信息,從而使神經抑制劑分子能確定細胞體的精確位置。這樣,我們就可以僅僅激活神經組織某一個特定區域的神經抑制劑,將那裏的神經沖動保持在一定水平之下。

神經抑制劑最初研制出來是用於控制癲癇病的發作,或者減輕慢性疼痛。我們用它治療了好幾例這種疾病的重度患者,發現沒有產生影響整個神經系統的藥物副作用。後來,我們又研究出了其他神經抑制劑治療方案,用於強迫性神經官能症、毒癮以及各種功能失調症。與此同時,神經抑制劑成為研究神經生理的一種具有非凡價值的工具。

神經病學家研究神經功能的一個傳統方法,就是觀察由各種神經機能障礙所產生的缺陷。顯然,這種方法作用有限,因為由創傷或者疾病所導致的神經機能障礙常常會影響多個功能區域。與此相反,神經抑制劑可以在大腦的最小單元內被激活,實際上模擬的是一種十分局部化的神經機能障礙,這種障礙絕不會自然產生。而且,一旦滅活神經抑制劑,“神經機能障礙”就會消失,神經功能即可恢復正常狀態。

通過這種方法,神經病學家可以研究出各種各樣的審美幹擾。與相貌最密切相關的是相貌識別幹擾,即沒有能力通過面孔認識他人。安有相貌識別幹擾儀的人認不出他的親友,除非他們開口說話,甚至認不出照片中他自己的面孔。這並不是什麽認知或者知覺問題。安有相貌識別幹擾儀的人能夠根據發式、服裝、香水,甚至走路的方式來認識他人,他們的識別缺陷純粹局限在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