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這是什麽時候……”

得知這是來幫忙群毆的人, 中島敦就不慌張了。

如果這是敵人，他和芥川龍之介兩個人也不一定能打敗這十幾個異能力者。

“一路上剛遇到的時候，就已經下手了吧。”芥川龍之介本人也是被「心理定規」影響的人, 他最清楚苺谷悠司的異能力會怎麽使用。

「心理定規」和直接洗腦操控並不一樣, 「心理定規」這個異能力只能調節人的心理距離, 無法直接控制他們的身體做出指令。

但通常情況下，如果將心理距離調節成“摯愛”、“絕不背叛”之類的距離, 即使他們知道苺谷悠司其實並非那個深愛的人, 也會因為心理距離而帶來的額外影響服從他、跟隨他。

苺谷悠司為他們指明了不被異能力殺死、奪回異能力的方法, 並且還提供了一些小小的幫助，才讓他們避免了被自己的異能力給殺死、保住了命, 原本對苺谷悠司的好感和信任度就已經上升了。

在這個基礎上，再加上一點小小的誘導——比如, 殺死了澀澤龍彥, 就可以解除這覆蓋橫濱的濃霧。這些異能力者就會心甘情願地為苺谷悠司賣命。

“答對了，是在剛才的路上。”苺谷悠司對芥川龍之介的話給出了肯定。

“但是、那個時候，苺谷君的異能力不是還沒有回來嗎？”中島敦更加迷茫不解了, “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他茫然了一會兒之後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難道說, 是想借助這些異能力者的力量殺死苺谷君嗎？”

所以, 苺谷悠司才會先下手為強, 殺死了自己的異能力？

“並不是這樣，敦君。”苺谷悠司驀地笑出了聲來, 他拍了拍中島敦的發頂, 沉吟了一會兒才說, “我和他的關系, 並不是單純的誰想殺死誰……”

苺谷悠司口中的“他”, 當然就是指自己的異能力了。

精神系異能力和其他殺戮型異能有所不同。大概是因為精神系異能直接作用於人心的原因，從苺谷悠司的身體中分離出來的「心理定規」並不像其他的異能一樣，執著於殺死主人這件事。

因為最了解他的人，永遠是他自己。

「心理定規」異能力本身，要比誰都清楚——他無法戰勝身為主人的苺谷悠司。

因為他就是他自己，所以「心理定規」知道苺谷悠司內心有多麽清醒，就算調節了苺谷悠司的心理距離、讓他深愛自己，苺谷悠司也不可能會真的因此而為他赴死。

他不被虛假的、人工填充的情感所左右，能冷靜至極、精準地刺下最致命的那一刀。

「心理定規」清楚地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根本沒有試圖從一開始就對苺谷悠司發起攻擊，那樣的話他大概一照面就會被苺谷悠司給幹掉。

「心理定規」本來就和苺谷悠司是同一個人——苺谷悠司深愛著另一個自己，另一個自己也是如此。

在和中島敦一起趕往骸塞的時候，「心理定規」就開始為深愛的自己鋪路了。他們告知了異能力的弱點和取勝方法，在那時，「心理定規」就悄無聲息地調節了這些異能力者的心理距離。

出於“深愛”之情，他們會情不自禁地跟上苺谷悠司的腳步，追隨他、作為保護者而跟在他的身後。

在即將到達骸塞的時候，「心理定規」就知道到此為止了。

他最了解自己不過。

在苺谷悠司溫柔地擁抱他、和他十指相扣地時候，「心理定規」便平和地閉上了眼睛，感受著主人傳遞過來的溫暖觸感，任由鋒利的刀尖抵在了眉心。

兩個少年合為一體時，為王子沖鋒陷陣的騎士聚集在了一起。

……

“原來是這樣……”中島敦似懂非懂，他對異能力的理解並不深刻，對“自己是個異能力者”這件事的認知並不長久，尚且無法理解苺谷悠司的意思。

苺谷悠司緩緩舒出一口氣：“那麽，我們進去吧。”

“早就該進去了。”芥川龍之介率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他們一行浩浩蕩蕩快二十人，進入骸塞的方式囂張無比，芥川龍之介的羅生門直接放了出來，咆哮著的黑獸直接一擊打飛了骸塞的大門，發出了巨大無比的聲響來。

費奧多爾坐在高層的椅子上，青年垂下眼睛把玩著銀制的小刀，聽到動靜時他才擡起了眼睛，修長的手指屈起，抵在唇前。

“有客人到訪了呢。”

他站起身來，單手插在口袋中往另一端的出口走。銀制小刀在他的手中翻轉了兩圈之後被隨手一拋。

銀制小刀在空中劃出了鋒利的弧線，隨後精準地刺入了圓桌上色澤艷麗的紅蘋果之中。

剛走進骸塞的中島敦卻停住了腳步，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一些事情。然而在踏進骸塞的那一瞬間，他突然覺得渾身像是被電流麻痹了一樣，驀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