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等待

天色漸晚。

徹底的黑暗再一次籠罩了整個世界，刺眼的探照燈光從四面八方將眼前的營地照了個透亮。但是這並沒有能夠讓“皇帝”的心情有一點兒好轉，他一動不動的站在營地之中，注視著眼前這棟不算很高的小樓，即便是在探照燈的照射之下，這裏也是一片漆黑，甚至看不見在窗戶後面究竟有什麽東西。

耳邊的槍炮聲絡繹不絕，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報告帶來的可都不是什麽好消息。七巨頭之中，“女王”和“屠夫”還能夠頂住，但是“毒蛇”和“毒蠍”這對難兄難弟卻是已經開始後撤，至於那些從荒野上招募來的傭兵和獵人所組成的防線，也是搖搖欲墜，看起來不怎麽牢靠了。

面對這些從外面而來的入侵者，廢墟之中的怪物們在經過了最初的慌亂之後，很明顯開始了反攻。他們清理這些街區裏怪物的做法所帶來的並非是絕對的安全，反而讓自己成為了其他廢墟怪物眼中的餌食。在這些廢墟怪物的眼中，眼下這些街區已經失去了原來的主人，正是它們侵占地盤的好機會。至於這些外來的入侵者……只要殺光就好了。

“噠噠噠噠噠……！！”

自動機槍咆哮著噴射出火光，在漆黑一片的環境之中交錯著形成了一片密集的彈幕。遠遠望去，可以看見黑暗之中一對對猩紅色的眼睛正在飛快的在陣地外圍遊走，它們不時撲上前來，然後被無情的火力封鎖給轟成了碎片。不過這並沒有能夠阻止這些怪物的腳步，它們在外圍不住的徘徊，試探，試圖找到這個刺猬殼的弱點，然後徹底擊潰它。

情況比想象的還要棘手……

“大人！”

聽到呼喚聲，老人緩緩的轉過頭來，望向自己身邊的男子。

“怎麽了？”

“剛才從後方傳來消息，‘野豬’防守的B區失守了！這些怪物簡直瘋了！我們現在只能夠勉強維持最後一條通路。大人，這次行動失敗了，請您立刻下令撤退吧，現在還來得及，等到我們的退路被封死的話，那可就麻煩了！最起碼，您和其他幾位七巨頭應該先離開這裏，只要七巨頭還在，那麽第九區就不會有事，但是如果你們……”

“好了。”

男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老人揮手打斷，他擡起頭來，沉默不語的注視著眼前的天空。四周的交火依然在繼續，遠處甚至能夠聽見零星的慘叫與怪物的咆哮，不過老人對此卻是視若無睹，他只是沉默的注視著眼前的黑暗，直到片刻之後，老人這才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第九區是我們的根本，如果我們在這裏元氣大傷，那麽第九區就不再屬於我們，不再屬於黑石集團。或許它會被那些遊蕩在荒野上的強盜所占領，也可能從內部崩潰。我們根本不應該執行這樣冒險的計劃，但是……”一面說著，老人一面舉起右手，伸向天空。“……我還是決定了，要試試看。這裏是我的家鄉，我在這裏出生，長大，我還記得自己曾經漫步在這裏的情景，那個時候一切都很正常，沒有怪物，沒有災難。我和女朋友就走在這條街上……”

說到這裏，老人似乎充滿了回憶般笑了笑，接著望向他腳下這條已經殘缺不全，被血肉與屍體充滿了的街道。

“我還記得在這裏有一個冰淇淋店，那的冰淇淋很好吃，而且總會搞些優惠活動。只不過都是女士限定，所以我不得不拜托我的女朋友去給我買……哈哈哈，真是有趣……”

“大人？”

聽到老人的說話，男子不由有些詫異，他怎麽也想不到，在這生死攸關的戰場上，這位老人卻忽然開始回憶自己的青春時代了。

“我老了，坦白說，經歷過那場災難，我能夠活到現在，已經算是走運了。我不但組建了自己的勢力，甚至還成為了一個聚集地的主人，這對於我來說，是不是有點兒難以想象？要知道在‘大災變’之前，我也不過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每天擠電車上下班，被老板罵的象狗一樣，連自己的女朋友，最後都跟著別的男人跑了……最有趣的是……她走的第二天，‘大災變’就爆發了……哈哈哈，生活真是一個笑話啊……”

而面對老人的說話，男子也是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這還是大人您有這份能耐，不要說現在，哪怕是在災前，恐怕您最後也會是一個事業有成的成功人士。”

“呵呵，或許是，或許不是，現在討論這個問題已經沒什麽意思了。”

男子的馬屁似乎並沒有拍到合適的部位，此刻的老人卻顯得有些意興索然，他擺了擺手，接著從懷裏拿出一根雪茄。

“說實話，我反而有些懷念當年被那個老頭子罵的時候了……至少，那個時候，我們的世界還是正常的……行了，繼續待命，沒事不要來煩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