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進化之路

這是一條有點復雜的長廊。

從萬物初始之前，就一直存在著……沒人知道它有沒有起點，更沒有人知道它會不會有終點。

傳說中，它就像是一棵樹，從一根誰也不知道在哪的枝幹，蔓延出無數縱橫交錯的分支。每一根分支，都記錄著一個不論大小的蛻變。

從宇宙的某一次爆炸，到再次壓縮回到基點，從某一個位面的成型，再到某一團星系的凝聚。

在這裏，你能看到宇宙間的第一滴水，第一束光，第一次有絲分裂，第一次帶有意義的聲響……當然，如果你有閑心，也能在這千萬億的分支中，找到隔壁鄰居家孩子第一次打飛機的那部影片。總之，這裏記錄著萬物初始，也有萬事終結。

很少有人有資格進入到這條長廊內，但是在一些古老的傳說中，依舊有著關於這裏的記載。

人們稱這裏為——進化之路。

……

……

好像有一陣輕盈的風吹過，一個人出現在了進化之路的某條走廊上。這路很窄，就像是某個廢棄博物館裏陳列著最不起眼展品的那條走廊……

至於那突然出現的人……亂糟糟的頭發，皺巴巴的白大褂，自然就是子良。他掏出一根煙，點燃，悠閑的吸了一口……然後走到了這段走廊的盡頭。

在那裏，漂浮著一個淡藍色的像是水晶一樣的破碎晶體。

子良看著這碎片，笑了笑……伸手輕輕的觸碰了那塊罪孽碎片。

瞬間，那塊晶體消失了，而面前，則出現了數十扇門……

沒有見過這一幕的人很難理解這是一種什麽感受，那些門就忽然的，成扇形的環繞在了子良的周圍，它們所占用的體積已經違反了物理原則，但是，它們就那麽出現了。

它們在等著被推開……或者說，等著進化。

也許你根本沒意識到，這是多麽可怕的一個畫面，因為這些門的出現，意味著子良……正在自己選擇進化的方向……

好吧，其實用“進化”這個詞可能並不那麽合適，因為對於子良來說，這更像是一種對自己身體的重塑和修補……而那修補的材料，就是“罪孽碎片”。

每收集到一塊罪孽碎片，子良便會擁有一次修補自身的機會，就比如他的眼睛……這是他在瀕死時，還保留著的唯一的一小塊碎片了，所以，他用這塊碎片修補了自己的雙眼……

只不過這塊碎片實在是太小了，小到還不及一粒沙，小到“羅盤”都很難將其歸類為一個等級，所以，修補的效果僅僅是能讓子良的視線穿透黑夜，或者看破一些簡單的幻象……但是對於那時候的子良來說，再小的碎片也聊勝於無了。

……

那麽閑話少說，身為一個自身進化的選擇者，他在觸碰那塊“C級的罪孽碎片”的一刹那，就已經將所有的進化方向全部植入到了腦海之中，而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子良也已經決定了自己要推開哪一扇門。

C級的碎片並不是那麽強大，它不能給予子良與惡魔溝通的能力，也無法讓他召喚地獄的業火，但是……對於此刻子良那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的身體來說，一個C級的碎片，已經是他的承受極限了。

所以子良沒有過多的猶豫，他徑直的走到了一扇門前，伸手就將其推開。

這一瞬間，所有的門全部消失了，無數的星光化作一條嶄新的進化之路出現在了眼前，並且在這條路起始端的墻壁上，還嵌著一塊像是博物館指示牌一樣的小標語。

【殘缺的提托諾斯之血】

【來自黎明女神的詛咒——老而不死的悲慘凡人】

【受詛咒的人啊，在剩下的漫長而沒有邊際的時日中，一天一天地衰老，萎縮，一天一天變得幹癟醜陋，軟弱無力，最後只剩下呻吟的聲音。你想殺死自己……卻只能看著那傷口再次完好如初……】

子良深深的吸了一口煙，他噓著眼睛瞄了一眼那指示牌上的文字，不屑的笑了笑，將剩下的煙頭很沒素質的彈到這條新的進化之路上……然後轉身，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

下一個瞬間，子良再次出現在了自己的辦公室裏。

眾所周知，這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行為是很不禮貌的，所以奎因小姐被嚇了一跳。

“你去哪了？”她有些愣住的問道……能看出來，在消失的這段時間裏，奎因小姐的心情已經恢復了過來。

子良打了個哈欠：“啊——沒什麽，去修了點東西。”

“修東西？修什麽？”

“我自己。”子良隨口回答道。

“哦……”她聳了下肩膀，直接就接受了這個不明不白的答案。

她當然能接受……今天她已經接受了太多的事情，就算是再發生什麽更加不可理喻的情況，她好像也不會感到驚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