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醫院的進化

哈利·奎因……她是個很另類的存在。她很漂亮……但是越漂亮的事物就越危險，在無數的位面裏，幾乎都遵循著這種法則。

她不是個瘋子……但是她也絕對不會是一個腦子正常的女孩。

這是一個瘋瘋癲癲，追尋著自己的內心，張揚又囂張的角色，她們就像是人們內心深處深埋著的自我，接替著人們去完成那些現實中不敢也不能去完成的願望。

好吧，這樣一個美麗的小姑娘，如果除去“喜歡在接吻時一槍崩掉對方的腦袋”之外，似乎還挺招人喜歡的，如同那些午夜夢回時不願醒的春夢，在她那誰也無法去觸碰的斷線腦筋裏，可愛的，咕嚕嚕的，吹著那些五顏六色的泡泡。

但是子良也知道，這個可愛的女孩也有自己在乎的東西……也知道“你的小布丁死了！”這句話對於這個女孩來說，意味著什麽，所以他看著哈利·奎因將自己的辦公室拆了個稀巴爛。這期間，他只是靠著沙發椅，垂著眼睛，一言不發。

終於，奎因發泄夠了……這一刻，她再次從一個瘋癲的破壞狂，變成了一個滿眼悲傷沒落的女人，她安靜坐在了地上，呆呆的望著某個不存在的焦點，一言不發。

她的J先生，她的小布丁，這也許是她在自己的生命裏最迷戀的玩意了。這種迷戀甚至超越了正常意義上的迷戀，也許是愛情，也許是一種認同感，也許是兩個瘋子之間的吸引……沒人知道……

但是……這些“人”裏，似乎不包括子良。

所以他在一片狼藉裏，安靜的翻開了那黑色的筆記……

這本筆記陪伴了他太多年了。

在不知多少的歲月裏，這本筆記的外形在不斷變化，從石洞中的雕刻，到一部部竹簡，從羊皮上的血書，再到此刻的紙頁。

而在那些漫長的歷史之中，它也有了很多很多的名字。

“真理拓本”

“神之筆記”

“惡魔法典”

“死海文書”

反正，在它原本的名字被忘卻後，人們總是會很快再給它起一個帶著同樣中二氣息的名字。並且將其高高的供奉在聖壇上，或者深深封印在地底。

還好，在那個自稱“工匠”的愣頭小子將它與自己的小醫院融合在了一起後，這本筆記就終於有了一個不那麽中二的名字……“羅盤”。

因為它可以指引一切。

是的，一切……不論是如何找到自己清早丟失的那只襪子，還是如何在萬千的位面中找到那些“罪孽碎片”……

所以，子良垂著滿是黑眼圈的雙眼……

“你知道你的小布丁為什麽總在欺負你麽？”他淡淡地問道：“他拿你當誘餌，整天想擺脫你，將你從樓頂推下去，朝你發火，朝你開槍……你的小布丁看上去無比的討厭你，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就是不殺了你……”

哈利·奎因的身子很明顯的哆嗦了一下，她緩緩的擡起頭……看著這個亂七八糟的醫生，眼裏似乎還帶著點淚花……

“因為他很痛恨關心一個人的感覺，所以他一旦意識到自己‘似乎’關心著你，那他就無比的憤怒，雖然這聽起來很讓人不解，但是，他必須把怨恨轉移到你身上。因為你讓他感覺到了自己最不喜歡的那種感情……牽掛，軟肋……我不想去理解你們兩個人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的小布丁雖然每天看起來都想弄死你，但是……他很該死的在乎著你。”

隨著子良慵懶的聲音，哈利·奎因的身子開始抑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她那雙充滿著誘惑的雙眼被瞪得驚悚，她笑了，嘴角彎成一個扭曲的弧度，但是同時，她卻好像在哭，被漂白的皮膚上清晰的流著兩行極不搭調的眼淚，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悲傷……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說了，我會帶你去找他的，請你相信我，這不是謊言，更不是一種居高臨下的要求或者賞賜，而是一種合作，不瞞你說，我現在正處在一種你理解不了的瀕死狀態，有一個無比龐大的力量在追趕我，所以我需要幫助，我需要夥伴，我需要一個團隊，所以我才會穿越萬界，來尋找想你這種能夠幫助我的人……對，我需要你。”子良說著，緩緩的俯下身子，湊到哈利·奎因的面前：“你是個心理學的專家，看著我的眼睛，你應該能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在說謊。”

奎因一動不動，但是她也的確跟隨著子良的話，望向了他的眼睛，在那裏，他看到了困倦，疲憊，虛弱，紅血絲，黑眼圈，還有瞳孔深處那淡淡的，隱藏著的如破碎星雲般璀璨的猩紅光亮……

那絕對不是一個人類應該擁有的眼睛。深邃，恐怖，邪惡，如同萬劫不復的深淵入口，要將注視著它的靈魂都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