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3/4頁)
就算想一想,他都不該去想這種軟弱的可能。
“……沒有。”
陸折予斂眸,平復心情,“你看錯了。”
寧音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調侃道:“確實有看錯的可能,畢竟師兄的臉和脖子,也都很紅呢。”
陸折予側了側身,想躲開寧音這磨人的視線。
寧音笑嘻嘻地追上來,為了看清楚些,手指甚至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手……”
陸折予話剛出口半個字,音節都沒有吐完整,又硬生生地卡在了嘴邊。
放在往日,他定然要讓寧音放開手。
不論他對寧音有多少心思,終究在明面上,寧音和他並無任何實質性的關系,若是拉拉扯扯被有心人看見,他身為男子還好說,指不定寧音要被別人如何議論。
他不想她遭受一些無謂的流言蜚語。
若要親近,他自當八擡大轎、十裏紅妝地迎她過門,再行夫妻之事。
可是,這……是在夢裏吧。
她本來就不喜歡被他說教,如果是夢裏,他放任她肆意些,又怎麽不可以呢?
陸折予默許了她抓著自己的手臂,感受著她的親近,心跳仍然無法回到正常情況。
他強忍著念頭,不敢去碰一碰她,怕將她嚇走,只好胡亂地找些旁的話來說:“你今日……可練劍了?”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今日還未曾。”
寧音搖搖頭,束在腦後的長發跟著飄蕩,將發間清雅的香味送到了空氣中,狡猾地觸到了他的鼻端,“我等著師兄來教我。”
陸折予神色黯然幾分:“你素日不喜我督促,我若在你身邊,你總是憋著股勁兒,可正因如此,往往也能練得更好。”
寧音不明所以:“師兄為何突然說起這個?”
“我……”
陸折予不知自己原來如此嘴笨口拙,面對這樣的寧音,屢次無法順暢地說話,總是擔憂冒犯了什麽,又怕稍有不慎,她就不再同自己如此親近,“往日我總是不說,我以為你心中也明白這點,然而……你好像是真的討厭我,是不是?”
他到底對此事耿耿於懷。
寧音真的討厭他,他找不到症結,不停地想著這件事,從曾經尋找蛛絲馬跡,又壓根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才不是呢。”
寧音攥緊了他的手臂,信誓旦旦地反駁著,“我最喜歡師兄了!”
陸折予的眸中霎時浮現出悲哀與歡喜纏繞的復雜情緒,他展顏一笑,卻是苦笑:“是真的麽?”
“真的!”
寧音回答得毫不猶豫。
果然。
是夢。
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夢。
寧音一反常態地同他親近,總是說著喜歡,絕無討厭。只是到了正兒八經練劍的時候,寧音有時能認真用功,有時又耍賴偷懶。
“師兄,我好累,不想練劍了。”
寧音抓著他的袖子,已然撒嬌得渾然天成,微微睜大的眸子裏倒映著他蹙著眉、板著臉的神色。
陸折予一怔,不自覺地緩和了臉色,同她耐心地說這道理:“門內大比就在近期,你不抓緊時間修煉,萬一到時候初試就被刷下來,不覺得難為情麽?”
寧音扁了扁嘴,甩開他的袖子,嘟囔道:“難為情就難為情,反正我現在累了。”
陸折予正要說話。
寧音又看看他,問:“師兄,你知道為什麽我私下裏只叫你師兄嗎?”
陸折予愣了愣,想起那句“因為你是我一個人的師兄啊”,臉又悄悄地紅了,輕咳了一聲:“怎麽突然說起這個,現在是在說你偷懶的事。”
“師兄分明知道我的心思!”
寧音不依不饒地湊過來,手指又不安分地扯他的袖子,“大師兄是派中上下所有人的稱謂,但只有師兄,師兄是我一個人的。我有師兄在,想來也不必非常刻苦。”
陸折予無可奈何,被她窺探得無所遁形,分明是她此刻太知曉他的心思,已經有恃無恐起來:“你不能這樣想。”
到頭來只說出這樣一句幹巴巴的話來,根本是鎮不住她的。
寧音得意地哼了一聲,連耀武揚威都顯得可愛極了:“難不成師兄真肯眼睜睜看著我被別人欺負?既然不肯,我便是毫無長進,師兄要護著我,那就沒什麽大事了。”
陸折予嘆息:“世事難料,我不能保證永遠及時趕到,你不能半點兒保命的法子也沒有。”
他好言好語地勸:“最起碼……你得修煉到足以還手的階段,能撐到我趕來也好。”
能從陸折予嘴裏說出這等妥協的話,已經是萬分難得。
寧音歡欣雀躍地跳起來:“師兄最好啦!”
陸折予剛說話那番話,就想改口。
他不能放縱她,不該放縱她。
只要對她妥協一次,他心中的堅守就會瞬間潰敗,以後便永遠都會對她妥協:護著她一輩子又有什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