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可能在別人看來, 會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但以岑鳶對商滕的了解,他並不是會看這種書的人。

前者沒問, 後者也沒解釋, 似乎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安靜在二人周圍蔓延。

直到電梯門開, 岑鳶把外套攏緊了點, 禮貌的和他打過招呼:“那我先走了。”

商滕頷首, 低嗯一聲。

目送著她下了台階, 離開。商滕隨手把書扔進路邊的垃圾桶裏。

有小女孩被她媽媽牽著, 進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之前,小女孩禮貌的詢問他:“叔叔要進來嗎?”

商滕逐漸回神:“不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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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鳶四處隨便逛了逛, 這個點公園裏都是帶孫子孫女的爺爺奶奶們。

還有少數幾個玩滑板的中小學生。

岑鳶以前玩過一次。

她從小就文靜,不像紀丞那麽好動。

絕大部分的時間, 她都在家裏待著。

紀丞每天都來找她, 次數多了,周悠然擔心岑鳶早戀,就不許他再來了。

正門進不了, 紀丞就翻/墻進來,隔著一扇窗戶和岑鳶講話。

“你別總悶在家裏,一個人待久了會生病的。”

他說的挺正經嚴肅的,卻把岑鳶給逗笑了:“為什麽一個人待久了會生病?”

紀丞說不出來,直接跳過了這個問題。他說教她滑滑板,把她從家裏騙出來。

岑鳶原本是想拒絕的,可看紀丞很有興致的樣子, 她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第一次滑就摔了一跤, 她平衡差, 也沒什麽運動細胞。

好在只是膝蓋破了點皮。

不算嚴重,在小鎮醫療室隨便塗了點碘伏消毒。

紀丞那天卻很安靜,除了送她去醫院時說的那句對不起。

後來的好幾天,岑鳶都沒有見到過他。

因為擔心,所以她去了紀丞家找他,紀媽媽剛泡了花茶,看見岑鳶了,熱情的邀請她過來嘗嘗。

岑鳶在沙發上坐下後,接過茶杯道謝,然後才問她:“阿姨,紀丞在家嗎?”

紀媽媽眉頭皺著,似乎有點困擾:“那孩子前天回來以後就把他的滑板全送人了,問他出什麽事了也不說什麽。可能是比賽輸了吧,你知道的,他好勝心強。”

岑鳶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花香味很濃。

那年的盛夏,天是藍的,湛藍如洗。

往後下了幾天雨,天晴的時候,紀丞翻/墻來找她,和她道歉。

他不算是好學生,三天兩頭就惹禍,經常被學校請家長,每次回到家都會挨紀叔叔的打。

但他就是不記打,永遠都是我知道錯了,但我下次還敢。

可岑鳶只要受一丁點傷,在他這兒都跟天塌下來了一樣。

更何況這次受傷還是因為他。

難怪他這幾天總是躲著她。

岑鳶說:“我沒事的,傷早就好了,就是擦破點皮,疤都沒留。”

他低著頭,不說話。

岑鳶把窗戶打開,喊他的名字:“紀丞。”

他還是沒動。

她的聲音溫柔了許多:“紀丞啊。”

像是四月的微風吹散心中燥熱,他終於肯擡頭。

“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了。”

他是很嚴肅的說出這句話的,和平時那個桀驁難馴的紀丞一點也不像。

但是屬於他們的夏天,已經永遠的定格在了那一年,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紀丞,已經沒辦法保護她了。

岑鳶也深知,自己不可能永遠活在過去,她總要試著走出來的。

商滕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等岑鳶注意到她的時候,他已經在她身旁坐下了。

看樣子,應該來了有一會了。

岑鳶問他:“什麽時候來的?”

他的視線落在公園開闊的廣場上,岑鳶剛剛目光所至的地方。

“剛到。”

岑鳶點了點頭,本身就只是禮貌的寒暄,並不打算順著這個話題去延展更多。

有小孩沒站穩,從滑板上摔下來,沒了人為控制的滑板因為慣性繼續往前沖。

經過商滕身邊時,被他用腳踩住了,這才避免了直接沖進身後的湖裏。

小男孩痛的一瘸一拐的過來,撿起滑板和他道謝:“謝謝叔叔。”

商滕沒說話,只輕微頷首,算是給過回應。

岑鳶看到他胳膊上的灰了,拿出一包紙巾給他:“擦擦吧。”

聲音溫柔。

小男孩臉一紅:“謝謝姐姐。”

稱呼的差異讓商滕微擡眉骨。

他走後,商滕看著岑鳶,神情透了點疑惑:“我看上去很老嗎?”

岑鳶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麽以後,笑了笑:“不老,就是有點嚴肅。”

商滕點頭,似懂非懂。

岑鳶又說:“你平時可以多笑笑,這樣心情也會變好。”

商滕不太懂這裏面的邏輯是什麽。

難道不應該是,心情好了才會笑。

沉默片刻,他還是試著牽動嘴角,往上揚起一道不太自然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