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宜探病

到公主府門前,出來開門的是劉伯。劉伯見了她倒十分熱情:“秋司辰可是許久沒來了!”

秋欣然將帶來探病的禮物交給他,有些慚愧道:“歲末宮中事忙,這才抽出些空來探望。”她問了幾句夏修言的傷勢,聽說已無大礙也松一口氣:“秋獵刺殺的刺客可抓到了?”

劉伯搖頭嘆了口氣:“未聽世子提起,恐怕是難以追查了。”

秋欣然聞言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好在劉伯很快又打起精神同她說起一些旁的事情,樂呵呵地領著她往後院的書房。二人一路上又閑聊了幾句其他,等到了書房外,劉伯還在說:“秋司辰晚上留下來用了飯再走吧,今日廚房熬了魚湯,熬了一天了。”

他這麽一說,秋欣然好似當真聞見了後頭飄來的香味,不由又想念在公主府蹭飯的那段時光來了。

“這可是太麻煩了。”她委婉道。

“不麻煩,多一雙筷子的事情,有什麽麻煩?”劉伯笑呵呵的,“一定要留下來吃飯,我這就去同張嬸說一聲。”

他一邊說一邊隔著門同裏面稟報道:“世子,秋司辰到了。”

裏頭半天沒什麽動靜,過了一會兒才聽得個男聲懶洋洋道:“讓她進來。”

秋欣然推門進去,剛進屋便覺屋子裏暖烘烘的,同外頭天寒地凍的天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小小一間書房裏生了好幾個暖爐,屋裏的書桌後放著一架臥榻,臥榻附近鋪了一層地毯,這種天氣便是光腳走在上面也不覺的冷。西邊的窗子開了一道小縫用來換氣,旁邊還擺了一盆綠植,整個屋子看上去相當的舒適。

這書房的主人此時正半靠在榻上,身上還蓋了張薄薄的裘被,手上拿著本翻到一半的書,聽見她進門的動靜,輕輕掀了掀眼皮:“把門關上。”

秋欣然轉身合上了門,走到書桌前將帶來的書冊子遞過去:“世子,這是這兩月天文課的筆記,老師特意托我給您送來府上。”

“放桌上吧。”榻上的人這回連眼皮都沒擡半下,語氣冷淡道。

秋欣然將冊子放在書桌上,開始後悔起先前答應劉伯要留下來吃晚飯的提議了,否則這會兒送完冊子豈不是略坐一坐也就走了?

先前她來公主府有個練箭的名頭,倒也不覺得同他待在一處不自在。如今兩人這樣在屋裏幹坐著,氣氛著實有些尷尬。

夏修言依然翻著手上的書,過了一會兒才像是想起她來,擡起頭問:“劉伯是留了你在府上用飯?”

秋欣然如蒙大赦,連忙點頭解釋道:“不錯,我方才也是盛情難卻,但……”她話未說完,夏修言已自顧點了點頭,秋欣然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件單薄的中衣,同在宮中相比帶了幾分難得一見的閑散。

“把我的外套拿來。”盤腿坐在榻上的人十分自然地同她使喚道。

秋欣然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書架後的衣架,那兒果真掛著他的外袍,看來這書房對他來說應當是比府中臥室還要常待的地方。

她起身繞過書架將外袍拿來遞給了他,夏修言接過以後披在身上低頭系著扣子,一邊道:“你若是無聊可以去書架上找本書看。”秋欣然估摸著這便是默許了她要留下來用飯的意思。

如今天色不早不晚,張嬸的魚湯又確實很有吸引力。秋欣然略一沉吟,便也不再推拒,又回到書架旁看了起來。

這書房不大,屋子的格局像是後來叫人改動過,又添置了好些東西,如墻角擺著盤下了一半的棋局,臥榻邊還有個小匣子,上頭是些幹果蜜餞。書桌下頭的扶椅旁有個茶爐,邊上還擺了幾個茶葉罐子,像是哪個文人雅士的書屋。

但仔細去看屋裏立著的書架,上頭卻全然不是這麽一回事。書架雜亂無章,擱著幾本四書五經,仔細看大部分都是歷朝歷代的兵書,看得出已有了些年頭,書頁卷邊發黃,紙張也叫人翻爛了。書架後頭擺著一排兵器架,甚至還放了個排兵布陣的沙盤,叫這屋子看上去顯得十分古怪。

“這書房原本不是我的。”屋裏另一個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頭也不擡地解釋了一句。

秋欣然指著書架後頭積了灰的箱子,好奇地問:“那箱子裏的我也能翻嗎?”

夏修言探頭看過來,皺了皺眉似乎也沒有想起來那裏頭放著什麽,想來是些書架上放不下又一時難以處理的東西,便點點頭:“翻完放回去。”

秋欣然於是蹲下身認真翻起來,裏頭果然都是些舊物,什麽話本子、古舊的連環畫、孩童啟蒙用的《千字文》、《三字經》,還有一堆寫大字用下來的字稿,上頭的字稚嫩生澀應當是孩子的手筆。

她忍不住竊竊笑起來,引得榻上的人朝這邊看過來。

“你還沒好?”夏修言警覺地掀開薄毯,作勢要過來。秋欣然忙站起身,捧著個鐵盒子從書架後頭出來,舉給他看:“這也是夏將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