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伸手抹去珩兒臉上的淚, 何為安將兒子緊緊抱在懷中,“沒事了,爹回來了, 別怕。”

珩兒摟著父親的脖子, 把小臉埋在父親的肩上小聲抽泣著點頭。

新房內的雨雪此時也早已掀了蓋頭, 目光焦急的在姑爺身後尋那個身影,但那一張張熟悉的臉, 唯獨沒有他在。

把兒子放下後, 看著雨雪的神情,何為安正欲開口, 派去尋阿七一行人的護衛回了,站在門口垂眸低道:“大人, 小的們趕到時,阿七總管他……人帶回來了。”

護衛的話剛落, 雨雪霎時慌張失措的朝外跑去。

張燈結彩的院中,隨處可見血跡, 桌翻椅倒,滿地的碎瓷, 以及院中擺放了一地的屍體。

她面帶驚惶的從那些躺倒在地的人身上一一劃過, 待看到前方一位身穿玄色外衣的人時, 她的目光定住了, 那衣擺下露出的紅色喜服的圖案是那麽熟悉, 熟悉到每一針一線都是經過她的手繡出的。

雨雪腳步踉蹌的走至那人身側,在看清他的面容後,便無力的跌倒在他邊上,阿七眼睛閉著,身上血跡斑斑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雨雪失魂落魄的握住那只有些微涼的手, 頃刻之間淚如雨下,明明前不久拜堂之時他偷偷握她手的時候,他那時的掌心發燙還帶著汗。

何為安牽著珩兒站在她身後,珩兒看雨雪姑姑哭的那麽傷心,止不住的又抽泣了起來,一張小臉哭得淚眼朦朧的。

看著這滿地死去的人,何為安袖中的手指緊的發白,額上的青筋突突的跳著。

夜已漸深,但事情還沒完。

何為安帶著人回了懷遠街,卻見妻子站在門口,此番動靜鬧得這麽大,他之前怕她擔心已經派了人回來報平安。

知道她是擔心,何為安開口的第一句話就道:“我和珩兒都沒事,進去吧,我有話想和你說。”

在見到他確實安然無恙後,明蓁一直提著的那顆心才松了下來。

回房的路上他默默扶著妻子,一句話也無,進了房中在燭火的照耀下,明蓁才看見他衣上的血跡,還未來得及開口,何為安已先回了她:“不是我的,我沒受傷。”

“年年,我要進宮一趟。”

昏黃的光線下,他的面上滿是肅殺之氣,眸中沒有一絲溫度。

夜裏發生的事,明蓁剛剛也都知道了,沒有勸他,她只是緩緩擡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間,看著他柔聲道:“那你小心些。”

“好。”

他淺笑著答應她,伸手溫柔的摸了摸她的臉,而後轉身快步離去了。

……

靜悄悄的皇宮內,承乾殿內的燭台上滴滿了蠟油,燭火無聲的搖曳著。

久未等到消息的蕭樘心越來越慌,正欲再喚元忠進來詢問,殿門突然開了,夜風吹進,滿室的燭火被吹的搖搖晃晃,忽明忽暗。

在看清進來那人後,蕭樘瞳孔頓時驚恐的擴散開,“老……老師,你…是人還是鬼啊!”

何為安的衣袍上滿是血,站在幽暗的門口就那樣看著他不說話,蕭樘被嚇得說話都斷斷續續的。

何為安像是換了一個人,眼神冷冷的看著他,才一擡步準備進來,蕭樘立即害怕制止道:“你別進來!”

何為安恍若未聞仍進了承乾殿內,一步一步朝他逼近,“恐怕要讓陛下失望了,臣沒死。”

蕭樘看見地上那個影子後,強撐著扯著嘴角顫聲道:“方才是朕失言了,何大人這麽晚進宮是有何事啊?”

“陛下深夜未睡,不正是在等臣嗎?”何為安平靜看著他。

“何大人你在說什麽?朕怎麽聽不懂?”蕭樘慌張的朝後面退了一步。

“只是可惜,陛下等到的不是臣的死訊。”

何為安冷眼看著他,指了指自己身上斑駁的血跡,緩緩開口:“陛下看到臣衣服上的血了嗎?這些都是被陛下害死的人。”說著他停頓了一下,突然一笑,“對了,這其中還有寧遠候的呢。”

“寧遠候怎麽了?”蕭樘驚駭的問道。

“寧遠候帶領禁軍意圖謀害臣,已被臣當場誅殺了。”

何為安說著又朝他走近了一步,蕭樘被逼的跌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咽了下口水,強擠出笑意來,“何大人在開玩笑吧,這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陛下的禁軍也是誤會嗎?”何為安嗤笑道。

“朕…朕,你把寧遠候交給朕,朕定會查明白此事的。”

何為安居高臨下的望了他一眼,“寧遠候已死,不勞煩陛下了。”

見他不似說謊的樣子,蕭樘不敢置信,“你竟…竟,即便你說寧遠候謀害你,未經三司審理,你怎可動手私殺朝中重臣。”

“這不是和陛下您學的嗎?半年前臣城外遇刺那次也是陛下動的手吧?”

聽到這兒的蕭樘面色越來越難堪,他竟早就知道了,事已至此,他也知自己瞞不住了,“你什麽時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