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火災

“何驍,永隆四年生人,南陵縣荻花鄉人,自幼父母雙亡,靠給鄉裏的大戶放牛為生。後來因酷愛讀書,被鄉裏的私塾先生收留在塾裏幫襯聽學。天狩五年,參加縣試不中,天狩七年又考,這才中了秀才,天狩八年,到蘇州參加鄉試……”

“等等,”蘇岑打斷了剛從何驍故籍趕回來的祁林,皺眉問:“他跟我是同科?”

“嗯,”祁林微微點頭,“只是他沒你那麽幸運。”

他們同是天狩八年參加的鄉試,說不定還在考場裏點頭見過,只是蘇岑一舉奪得解元,何驍卻名落孫山,落魄而歸。

祁林接著道:“不過還有個說法是何驍是有些才學的,只是主持鄉試的學政收受了錢財,這才把身為窮秀才的何驍給革了下去,換上了大戶人家的公子哥。”

祁林話說完看了蘇岑一眼,蘇岑一愣,想了想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又看了看自己,急忙擺手道:“不是我,我又沒行賄,我都不認識那個學政。”

少爺我靠的是真才實學。

祁林這才回過頭來接著道:“還有件事,不知道有沒有用。何驍在故籍貌似有個青梅竹馬的相好,是個浣紗女,他當初去蘇州趕考的費用好像還是那個浣紗女給湊的。”

蘇岑一忖,問道:“那這個浣紗女現在何處?”

祁林搖搖頭,“沒找到,那個浣紗女也是個孤女,何驍走後不久,就沒人再見過她了。”

“莫非是金屋藏嬌?揚州城裏有一個,背地裏還藏著一個?”蘇岑邊想邊道,“也不對,何驍那麽謹慎的人,應該不會留下這樣的把柄任人拿捏。一個浣紗女,卻能拿出給何驍趕考的路費,她哪來的錢?”

祁林立在原地聽蘇岑喃喃自語,指尖輕敲桌面,眉頭微蹙,一副在錯綜復雜的案情裏抽絲剝縷的樣子,難怪爺會對他上心,兩人認真起來的樣子簡直如出一轍。

只是一人謀算的是真相正義,另一人謀算的是家國天下。

房門輕響,又一人推門進來,看見祁林先是眼睛一亮,“祁哥哥,你回來了!”

祁林點頭,曲伶兒便樂呵呵地湊過去,一雙桃花眼彎彎笑道:“祁哥哥路上奔波累壞了吧,我怎麽看你好像瘦了?等晚上讓後廚的翠姐兒給你燉一盅大補湯……”

蘇岑看在眼裏,輕咳一聲道:“先說正事。”

曲伶兒不情不願把目光從祁林身上扒下來,沖蘇岑沒好氣道:“是,蘇哥哥。”

曲伶兒從袖口掏了一個小瓶出來:“這種毒名叫千日醉,喝了當時只會覺得手腳無力、身寒體虛,跟喝醉了似的,但若是長時間服用,則會毒侵肺腑,直至無藥可醫。”

蘇岑問:“長時間是多長時間?”

曲伶兒道:“這正是這種毒的麻煩之處,不像其他毒能一次成事,而是得日日服用,兩三個月方能取人性命。但好處就是這種毒毒發後是驗不出來的,中毒之人看著就像得了風寒,一天天虛弱下去,殺人於無形。”

蘇岑凝眉道:“果然是這樣。”

賈家大公子之死絕不是什麽風寒,而是有人蓄謀已久。

蘇岑對著祁林問:“我讓你打聽的另一個人呢?”

祁林點頭:“帶來了,安置在廂房裏了。”

蘇岑點點頭,如今人證物證都全了,何驍逃無可逃,問題就是如何把何驍跟榷鹽令聯系起來。

曲伶兒又不聲不響的往祁林身上靠過去,被祁林輕輕擡手托住。

蘇岑翻了個白眼,揮手道:“該幹嘛幹嘛去吧,就不用當著我的面寒磣我了。”

祁林表情卻凝重起來:“不太對。”

再一看曲伶兒已近乎癱軟在祁林懷裏,整個人都蔫了下去。

蘇岑立即上前把人扶住:“怎麽回事?”

曲伶兒強打精神站起身道:“我沒事,就是跟小紅待久了有點頭暈。小紅那個毒瘋子,身上的香都是拿兩種毒藥調出來的”

蘇岑皺了皺眉,當初他就覺得那位卿塵姑娘香的異常,難怪她說她那香是奪命香,如此看來確實不假。

香是毒藥……蘇岑手上一頓,略一思忖後猛地擡頭對祁林道:“這裏交給我,你快去,幫我救個人!”

曲伶兒百無聊賴,對著桌上蠟燭挑燭花玩,看著房內燈光一閃一閃,把面前來回踱步的蘇岑的影子拉的忽長忽短。

過了會兒把手頭剪刀一放,輕輕嘆了口氣。

蘇岑立即停了步子問:“怎麽?頭還暈?”

曲伶兒搖搖頭,想了想又點點頭,“蘇哥哥,你晃的我頭暈。”

蘇岑心道你別跟面前的燭台置氣也就不暈了,念在這人剛幫他辦了事,還險些負了傷,這才軟下語氣道:“你扛不住了便先回去休息。”

“我沒事,”曲伶兒搖頭道,“你也不用擔心,有祁哥哥在,不會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