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焚江(第2/4頁)

孟軍無數的箭矢不要錢地向這些戰艦射來,可是這些大船上的瀚軍,早就通過後邊拖曳的小船拼命地劃回對岸去了。

先是濃煙、繼而烈火,是從船艙內部燒起來的。

船艙裏根本沒有放壓艙石,而是一堆堆的易燃之物,且燒了火油。

在瀚軍撤離時,就已把下艙點燃,但那火就像壓了一層煤的火,一直暗暗地燒著,直到火苗子燒穿了甲板,空氣透入,那火便轟地一下子竄起三四層樓高。

因為風向,那火舌噴吐著,燎向岸邊,正站在岸邊的林仁全被那火苗子呼地一下,把前額的頭發,還有眉毛、胡須全都燎的蜷曲了,口鼻之間登時全是毛發燒過的糊氣。

這是船艙剛剛燒開時的火焰爆發,火舌一下子又收了回去,但只這一下子,已經叫林仁全狼狽不堪。

林仁全急退了幾步,伸手一摸胡須,胡須就碎掉了,手中一團黑灰。林仁全是個美髯公,最是愛惜這部胡須,當真氣得肺都要炸了。

那些大船一艘艘地撞上了設在岸邊水域中的木樁,在那裏熊熊燃燒起來,火舌漫卷向岸邊,很快,岸邊的碼頭、柵欄,或直接燎著,或被高溫烤著,也開始燃燒起來。

因為火勢如此之大,林仁全倒不用擔心瀚軍會隨後掩殺上來,於是果斷命令,水上的艦只自由作戰,並規避烈火,岸上士兵全部向後退卻,要知道,哪怕那火苗子離著你還有七八丈遠,那隨風送來的高潮,都能讓人一下子喘不上氣來。

他們站在二十丈外,仍舊嚴密戒備著,防止大火之後,瀚軍另有新招。

這時,卻有一員副將驚聲道:“大都督,你看!”

林仁全扭頭看去,水師營寨火勢蔓延,繼而引著了路邊樹木,此時火已竄到了更遠處的林中,那裏是一片白樺林,此刻卻像是一片紅楓林,彤紅一片。

而在那片白樺林後,便是一個村莊,由於他執行堅壁清野政策,很多在水上討生活的人和在對岸居住的百姓,現在也都集中在那,如同一個規模頗大的鎮子。

林仁全眉頭一皺,回頭看看大河之上,隔著火焰,什麽都看不見。

林仁全道:“百姓見火起了,自會逃離!我們要嚴陣以待,以防調虎離山!”

那副將應了聲是,心中暗道:“百姓們自然來得及逃開,只是,他們被強迫搬離岸邊,全部的破爛家當,都在那兒,這一燒,朝廷若無賑濟,只怕就要受苦了。”

只是林仁全所慮不差,若是讓瀚軍趁機登岸,哪怕只是一路人馬,後續就可以源源不斷,南孟有亡國之虞,兩害相勸取其輕,那些百姓,自是顧不得了。

……

月下,月光如水,沐浴在楊瀚和胡可兒的身上。

羊皓佝僂著腰,站在不遠處,與旁邊的修竹仿佛已渾然一體,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他的存在。

楊瀚站在竹山上,眺望著對岸。

對岸遠山處,是一片連綿的紅,仿佛一只大雄雞頭頂上的冠。

楊瀚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好像……這火,燒的大了些。”

胡可兒道:“雖然南疆四季如春,但秋季,許多草木還是更幹燥些。再者,這風勢又是一路刮過去的,越往高處,風就越大,火也就越難控制了。”

胡可兒說著,緊了緊月白色的披風,楊瀚見了,便伸出一只手,把她摟在懷裏。

胡可兒因為他的貼心,仰起頭來,向他甜甜一笑,但馬上想到羊皓還在一邊,稍稍的有些不好意思。

楊瀚卻沒這麽多的心理變化,他望著那遠處連綿燒去的火光,遺憾地嘆了口氣,道:“這火,對孟軍的水師營寨破壞極大,但有效殺傷卻有限,至於那劍南關,要是能被這一把火燒光就好了,只可惜……”

胡可兒愜意地往他懷裏貼了貼,道:“只可惜怎樣?”

楊瀚道:“只可惜,我也清楚這是癡心枉想。”

胡可兒一靠近來,那豐盈的“八月十五”便貼在了楊瀚身上,楊瀚想起她在榻上的無盡風情,不由心旌一蕩,低頭在她耳邊道:“那劍南關,就似可兒峽一般,不竭盡全力、殺它個七進七出,哪裏攻克得了。”

胡可兒雖知羊皓聽不見,仍是大窘,手在披風下籠著,在他腿上擰了一把,大有嗔意。

楊瀚哈哈一笑,道:“我這一把火,燒得還算可以。這把柴填進去,就看錦繡城那邊,能燉出一鍋什麽好菜來了,走,我們下山!”

胡可兒趕緊急邁兩步,脫離了他的摟抱,他這人皮厚,自己可還是要臉的。

……

錦繡城的秋天,大約只是空氣中多了一絲清新的感覺,余此,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同。這裏沒有北方的蕭瑟,沒有滿地的落葉,風也是清爽怡人的,天總是那麽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