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波曼茲的故事(第2/6頁)

“貝桑是這麽想的。守衛也在監視托卡。如今也算我一個。彗星即將重現,小斯。第十次淩空。貝桑嗅到了召亡師的陰謀氣息。他可是寧錯殺、不放過。你和托卡扯上關系注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斯坦西爾從齒間吸了口唾沫,接著嘆息一聲。“也許打從一開始,回到家裏就是一個錯誤。不是躲著貝桑,就是和你們爭吵不休,我在這裏純粹浪費時間。”

“不,小斯,”茉莉寬言道,“你父親不會挑事兒的。老波,你可別想挑起爭吵。也不準你有這個念頭。”

“哼。”我的兒子居然和一個召亡師訂了婚?波曼茲轉過身,深吸一口氣,無聲地對自己嚴加痛斥。當初是不是自己一股腦地下了定論?全憑貝桑的一面之詞?“兒子,對不起。都怪他盛氣淩人。”他瞟了一眼茉莉。貝桑並非唯一一個對他咄咄逼人的老冤家。

“謝謝你,老爹。你的研究進展如何?”

茉莉一聽就沒好氣地嘟囔起來。波曼茲說道:“咱們這番對話真叫個瘋狂。全都在問問題,卻沒有人回答。”

“給些錢給我,老波。”茉莉說道。

“為什麽?”

“在你開始說自己那個宏偉計劃之前,你們兩個怕是連招呼都不會打。所以,我還是先去市場買些東西回來的好。”

波曼茲按兵不動。她今天一反常態,竟然沒有口無遮攔地說些什麽女人命苦的傻話。於是,他也就聳聳肩,零零星星撒了些硬幣到她手上。“我們上樓去,小斯。”

“她變得溫柔了。”斯坦西爾邊說邊進了閣樓。

“我可沒看出來。”

“你也變了。但這房子還是老樣子。”

波曼茲點亮了盞燈。“還是以前那樣擁擠。”他承認,然後抄起那支藏起來的長矛,“是該弄個新的了。這玩意兒都用舊了。”說完,便在小桌上展開了地圖。

“進展不大啊,老爹。”

“等甩掉貝桑以後,”他點了點第七座墳墓,“這裏,唯一一道障礙。”

“老爹,只能選那一條路嗎?頂上兩座墓就弄不出來由嗎?或者搞清楚其中一座也行。這樣你就有五成的把握猜準其他兩座。”

“我從不猜測。這可不是打撲克。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斯坦西爾抽了條凳子過來,兩眼盯著地圖不放。他用手敲打著桌面。波曼茲也坐立難安。

一星期過去了。一家子適應了新的節奏,即便在塋長的監視步步緊逼下,也能夠泰然處之了。

波曼茲正在清理一個從泰勒奎爾遺跡裏挖來的武器。名副其實的無主寶藏。發掘地是一個萬人冢,裏頭的武器盔甲幾乎全部保存完好。斯坦西爾進到店裏。波曼茲擡頭看了看。“夜裏情況如何?”

“還不賴。他打消了念頭。只到附近溜達過一次。”

“門福還是貝桑?”

“門福。貝桑來了六次。”

他們二人輪崗換班。對外說是要提防門福。

實際上,波曼茲是想在彗星重現以前,先把貝桑累垮。可惜不奏效。

“你媽媽準備好了早餐。”波曼茲開始整理行頭。

“等一等,老爹。我和你一塊兒去。”

“你需要休息。”

“沒關系的。我還想去挖掘來著。”

“那好。”這男孩有心事。也許到了時候,他會自己說出來。

父子關系如此融洽,還屬首次。孩子上大學之前,兩人的關系充滿對峙,通常是小斯處於守勢……四年過去,他有所成長,可心裏還是像個男孩。還沒有準備好像兩個男人面對面那樣和父親坦誠相見。波曼茲也沒有老到會忘記,小斯是他長不大的小孩。有時看來,這些成長遙遙無期。某天,孩子成為人父,回首看著自己的孩子,不知所以然。

波曼茲又開始清理手杖上的雪花,暗下自嘲,翻來覆去地回味父子關系。這可不像你,你個老傻瓜。

“嘿,老爹,”小斯從廚房裏呼喊,“差點兒忘了。昨天晚上我觀測到彗星了。”

波曼茲的五臟六腑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彗星!不可能。還不到時候。他還沒有準備好。

“你個小家夥,準是你神經過敏了。”波曼茲啐了一口。

他和斯坦西爾跪伏在灌木叢裏,靜悄悄地看著門福從他們的發掘地裏扔東西出來。

“老子恨不得打斷他的腿。”

“再等一等。我先包抄到另一頭,這樣他就跑不掉了。”

波曼茲不屑。“我看犯不著。”

“犯得著的,老爹。以防萬一。”

“那好吧。”波曼茲瞧見門福龜爬出來,張目四顧,醜陋的小腦袋探頭探腦的樣子,像極了一只緊張不安的鴿子。

眼看他又縮回到發掘地裏。波曼茲摸了上去,距離之近,甚至能聽見那小賊自言自語。

“噢,妙啊。妙啊。石器寶藏。石器寶藏。那個胖猴子可配不上這些寶藏。他只配一輩子去拍貝桑的馬屁。老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