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杜松城:影之舞

“我覺得我已經夠老練的了。”我對地精說。

“你應該看看那個謝德。”典當商咯咯笑道,“長得像只雞一樣,滿頭大汗的時候像頭豬一樣,撒起謊來就像條狗一樣。真是八面玲瓏。”

“他真的撒謊了嗎?”我想了想說,“他壓根兒就沒提起我們知道的那次沖突。”

“你了解到什麽情況?”地精說。

“我覺得他在撒謊。”典當商堅持道,“也許他講了部分事實,但一定撒了謊。那件事跟他脫不了幹系。”

“你還得經常去光顧鐵百合。盯著他。”

“你到底了解到什麽情況了?”

這時老艾走了進來。“情況怎麽樣?”

“非常順利,”我說,“我知道渡鴉去哪兒了。”

“什麽?”他和地精異口同聲地問道。

“他離開鎮子了。坐船走的,就是港口開放頭一天走的。”

“寶貝兒也走了嗎?”地精問道,“你這段時間見過她嗎?這事兒你怎麽看?”

典當商若有所思地說:“亞薩肯定跟他一起走了。老謝德說他們頭一天就離開了。”

“有可能。要說我的本事真不賴,能從他嘴裏套出這話。現在我覺得謝德是我們唯一的線索了。只有他知道這些人到底幹了什麽。除了他,閹牛或者劫將從誰的嘴裏都撈不到一句真話了。”

老艾皺著眉頭。這種結論一般會由他得出,而不是我。他認為這話從我嘴裏說出太過嚴肅了。“我不知道。聽起來很簡單。不過,我們現在在下城已經被人注意了,不是嗎?”

地精點點頭。“我們本來是假扮沒有趕上船的水手,但人們早就議論開了,想弄清我們的身份。要是謝德死了,那就會出大亂子,閹牛準會懷疑。他要是懷疑,消息一準兒會傳到劫將的耳朵裏。現在這種情況,不宜大張旗鼓。”

典當商也同意這種看法。“謝德那家夥肯定沒說實話。我清楚得很。碎嘴跟他說了墓窟被盜的事兒,他幾乎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換作別人早就把這個消息傳開,弄得滿城皆知了。”

“頂梁柱還在盯著他嗎?”我問。

“他和夏基、提克爾在輪流盯梢。他要不是參與了偷盜墓窟的事兒,怕是早就破產了。”

“很好。那就先這樣。不過千萬別打草驚蛇。咱可不能讓閹牛和劫將盯上他。”我獨自想著心事。

“什麽?”最後老艾問道。

“我找謝德談話的時候就在想。閹牛現在算是我們最大的威脅了,對吧?要是被他找到線索了,他肯定會像鬥牛犬一樣窮追不舍。他現在正在追查亞薩。咱們何不騙他去南方追查亞薩?”

“我不知道。”老艾嘟囔道,“他可能會找到那家夥。”

“可閹牛到底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麽呢?問他有關墓窟偷錢的事兒?除了我們他還能找誰合作?他的幫手怕是不多吧。據我所知,海岸線沿途那些城市裏的人覺得杜松城就是個笑話。總之,現在我們要的是時間。要是他真把亞薩給抓了,我想他可能也會順藤摸瓜抓住渡鴉。現在誰也別想把渡鴉帶回來。要是覺得劫將在找寶貝兒,他打死也不會回來。他們發生過爭執,我敢打賭渡鴉不會回來了。這樣對閹牛來說,唯一的線索也斷了。現在找不到渡鴉,這輩子也甭想找到他了。明白我的意思嗎?要是他殺了渡鴉,那渡鴉的秘密怕是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

“可是你要怎樣說閹牛才會上當呢?”老艾說,“什麽也不能說,碎嘴。他真要是有一丁點懷疑就不會跋山涉水去追查亞薩。”

“是啊。還記得嗎,我們剛來的時候,他還需要翻譯?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學的珍寶諸城的語言?我問過他。他曾花了三年時間追查一個家夥,那人比亞薩還不起眼。”

這時地精說:“這事兒越來越瘋狂了。我們撒的謊連自己都數不清了。我覺得在團長到這裏之前咱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幹凈就可以了。”

我感覺事情也越來越糟糕,但除了迎難而上,外加一點希望之外,我看不到任何出路。

“最好的辦法就是,”老艾直截了當地說,“就是把所有卷入進來的人統統殺掉,然後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這有點兒極端,”地精發表自己的意見,“但是如果你第一個動手,我保證跟著你幹。”

“我得將這事報告給私語,”我說,“你們誰有好主意,我該怎麽跟她說?”

誰也沒有主意。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每次只要面對她,我都會感到很心虛。我恨死老艾了,因為他不用每天面對私語的雷霆大怒。

我們把閹牛想復雜了。我正準備用我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他,他就差點已經收拾行李上路了。他現在一心只想抓住亞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