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杜松城:瞞天過海

地精站在馬路對面,身子斜靠在一幢房屋上,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我氣得直皺眉頭,究竟到街上來做什麽?倘若閹牛認出他來,那我們的把戲不也就被拆穿了。

他顯然有事情跟我講。

閹牛正要繼續進行他那沒完沒了的盤查,我對他說:“我去看看巷子裏那個馬夫。”

“好。”他一進到裏面,我便溜到巷子裏撒尿,地精趁機走到我旁邊。“是他嗎?”我問道。

“怎麽辦,碎嘴,錯不了,就是渡鴉。而且不只是他,寶貝兒也在。她在一個叫鐵百合的地方做招待。”

“老天。”我喃喃道。

“渡鴉也住在那兒,雖然他倆從表面上看沒啥交情,暗地裏渡鴉一直在照顧她。”

“該死的!肯定是這樣,不是嗎?現在怎麽辦?”

“我們就等著完蛋吧,倒賣屍體的勾當十有八九就是這個雜種做的,我們找到的線索都能證明。”

“閹牛還沒找到什麽線索,你是怎麽發現的?”

“我有的路子閹牛未必就有。”

我點點頭。有時候多個巫師,事情的確會簡單很多。不過,要是那個巫師是住在杜雷特爾的婊子,那可就麻煩了。“趕緊的,”我說,“等會閹牛就來找人了。”

“渡鴉有自己的騾車,平日裏就放在鎮上,深更半夜才駕車出去。”我點頭,這些盜屍者的確是在晚上活動。“可是……”他說,“接下來的內容你一定會喜歡的,碎嘴,他白天駕車出去過一次,雖然就出去了一會兒。但巧的是,墓窟剛好就是那天出的事兒。”

“噢,天哪。”

“我檢查過他的騾車,碎嘴。上面有血跡,還是新的,我推算了一下時間,差不多就是那個高利貸主和他的手下消失那時候留下的。”

“天哪。媽的!現在都說得通了。很好,我得立馬編個故事給閹牛聽。”

“回頭再聊。”

“好。”

有那麽一瞬間,我真想撂挑子走人,絕望的感覺壓得我透不過氣來。該死的渡鴉——我太清楚他在搞什麽鬼了。為了錢,他可以倒賣屍體、盜墓,而且一點都不會覺得良心不安。他只認一個理兒,只要是為了寶貝兒,他就什麽都做得出來。

我真想不顧一切地跑去找老艾,可現在不行,眼下我得跟著閹牛四處去詢問線索。

我擡頭望向北山上的黑堡,總覺得那就是渡鴉建造的堡壘。

我承認我是有點貿然行事,畢竟算不上證據確鑿……但這些也夠了,我的雇主既不在乎法律條文也不講究真憑實據。

老艾也有些惱火,“我們幹脆先了結他,那他就不會把我們供出來了。”

“真這樣?老艾。”

“開個玩笑,不過你心知肚明,如果事情真的一點轉機都沒有了,我真會那樣做。”

“是的。”我們都會那樣做,至少也得試一試。渡鴉這個狗雜種硬得很,他可不會坐以待斃。“依我看,我們應該先把他找到,然後讓他趕緊離開杜松城。”

老艾嫌棄地看了我一眼,“難道你沒注意到?港口被冰凍住了,關口被大雪封死了,目前出城的唯一通道在我們手裏,你以為我們能讓私語隨便放些平民百姓出城?”

“平民百姓?地精說寶貝兒還和他在一起。”

我還想說些別的事情,但老艾似乎陷入了沉思。他擺擺手示意安靜,我只好先等著。良久,他終於開口說道:“如果他已經發現了你,他會怎麽做?假如他一直和克拉特幫混在一起呢?”

我咂咂舌頭。“對啊,我怎麽沒想到這點,我現在就去查一下。”

我找到閹牛,“你或者公爵有沒有在克拉特幫裏安插眼線?”

他一臉疑惑。“也許吧?問這做什麽?”

“找他們坐下來好好聊聊,我有個主意,或許能幫我們打破現在的僵局。”

他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也許他不像外表看上去那麽五大三粗。“好吧,不過他們知道的不會太多,我們之間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這也是我的人沒被揪出來的唯一原因。他們頂多是聚在一起聊聊以前的日子,從不惹是生非。”

“那至少先看一眼,他們也許不像表面上那麽幹凈。”

“等我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後,兩個秘密警察坐到了我倆面前。我跟他輪流提問,問的無非是渡鴉的私事。

他倆都不認識渡鴉,至少不認得渡鴉這個名字,我算是舒了一口氣。但閹牛立馬察覺到有些不對,一直窮追不舍。

“我得去找我老板。”我跟他說,“她想了解一下這件事兒。”我已經想好了怎麽轉移他的注意力了,這一招閹牛貌似會買賬。

他說,“我也得向哈格頓請示。可別因為政治原因把這事推給外面的人,不過這倒能解釋為什麽我們找不到那些古幣,估計那群人也在賣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