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城的珍珠 Jewel of cities(第4/5頁)

魁一甩韁繩:“他當然有,可惜盡已失傳。”

九指隨後跟進,路瑟也勉強出發。菲洛卻原地未動,她坐在淅瀝瀝的大雨裏,皺眉看著橋、貨車和前行的四位騎手。她不喜歡這樣,她不喜歡這條河、這座橋和這個城市。每深入一步便愈像是踏進了陷阱——她對此非常篤信。她不該聽余威的話,不該離開南方。她與這片寒冷、潮濕、空曠的荒野,與這幫不信神的粉佬毫無瓜葛。

“我不過橋。”她說。

巴亞茲回身望著她:“你想飛過去啰?或者幹脆不走了?”

她坐回馬鞍上,雙手交叉放在鞍橋。“或許我真不走了。”

“出了城再吵罷。”長腳兄弟低聲道,緊張地回頭看看空曠的街道。

“他說得對。”路瑟勸道,“這地方有股邪氣——”

“去你媽的邪氣,”菲洛咆哮,“去你媽的。我憑什麽過去?我幹嗎非要過河?你承諾我復仇,老粉佬,結果除了謊話、大雨和難吃的食物,什麽也沒給我。我憑什麽要隨你過橋?你給我個解釋!”

巴亞茲皺眉:“我師弟余威在沙漠裏救了你的命,沒他出手,你早已命喪惡土。你答應他——”

“答應?我呸!言語就像風,老頭。”她猛地甩開雙手,“夠了,我收回當初的話。我可沒答應做奴隸!”

魔法師發出泄氣的長嘆,疲倦地在馬鞍上前傾身子:“仿佛這趟旅程你不鬧很輕松似的。究竟為什麽,菲洛,你為什麽非把簡單的事情搞得如此復雜呢?”

“也許是真神要我問明白,我不知道。種子是什麽?”

直截了當。她說出那個詞時,老粉佬的眼睛似乎抽搐了一下。

“種子?”路瑟疑惑地低聲問。

巴亞茲看著滿腹狐疑的眾人:“或許不提為好。”

“不行。為防你再昏睡上一周,我要知道此行目的和真正原因。”

“我完全康復了啊。”巴亞茲反駁,但菲洛知道是謊話。魔法師的每個部位都在萎縮,比以前更加虛弱、更加老態龍鐘。他或許說話清醒,但遠未康復。虛張聲勢無法讓她安心。“我不會再昏睡,你可以相信——”

“我問你最後一次,一個簡單問題:種子是什麽?”

巴亞茲瞪了她很長時間,她也毫不動容地瞪回去。“那好吧,我們就淋著雨,探討事物的本質好了。”他驅馬下橋,來到岸上一跨遠的地方,“種子是高斯德從地底深處挖出的事物的一個名字,正是它造成這裏的大破壞。”

“都是它造成的?”九指震驚地問。

“都是它造成的。”第一法師雙臂掃過周圍無盡的廢墟,“種子毀滅了世上最偉大的城市,並永久詛咒了城市周圍的大地。”

“也即是說,它是件武器?”菲洛呢喃。

“它是塊石頭,”魁突然接口,他躬身坐在貨車上,沒對上任何人的目光,“一塊來自下界的石頭。一如將魔鬼趕出我們的世界時,它留了下來,深埋地底。它就是異界在世間的化身,是魔法的本質。”

“沒錯。”巴亞茲低語,“恭喜你,魁師傅,至少這個問題你沒學過就忘。夠了嗎?滿意了,菲洛?”

“一塊石頭造成了這些?”九指似乎不滿意,“見鬼,那我們拿它來做什麽?”

“我想某人能猜到。”巴亞茲直直地看進菲洛的眼睛,露出鐮刀般的笑容,像是完全清楚菲洛此刻心中所想。或許他真的清楚。

這不是秘密。

什麽魔鬼、挖掘和古老廢墟都與菲洛無關,她心中所想是如何將古爾庫帝國化為廢墟,將古爾庫人斬盡殺絕,將古爾庫皇帝碎屍萬段,將古爾庫城市徹底毀滅,將所有與古爾庫有關的東西統統變成褪色的記憶。死亡與復仇在腦海裏激蕩,她笑了。

“很好,”她說,“可你為什麽需要我?”

“誰說我非你不可?”

她嗤之以鼻:“若不是非我不可,你早沒耐心了。”

“說得好。”

“那是為什麽?”

“因為無人能觸碰種子,即便看它一眼都會帶來強烈的痛苦。高斯德隕落後,我們帶著皇帝的大軍來到被毀滅的城市中搜尋幸存者,結果一個也沒找到,只有無盡的恐怖、廢墟和屍體。屍體無法計算,我們埋了成千上萬,在城裏到處挖坑,一個坑能埋一百人。工作持續了很久……這時,一隊士兵在廢墟中發現一件奇物,他們的隊長用鬥篷裹著那事物獻給尤文斯,自己傍晚時分就暴病身亡,部下也均未幸免。他們頭發掉光,肌肉萎縮,一百人全死在一周之內,然而尤文斯毫發無傷。”魔法師朝馬車點頭,“這就是坎迪斯打造匣子的原因,也是我們必須帶著匣子的原因。自保。我們在它面前都不安全,除了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