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鐵拼鎖(第4/6頁)

“有什麽計劃?”佩林問道,他竭力不讓自己表現出已經知道某些事情的樣子。也許智者們讓瑪蘇芮去見馬希瑪,但她們依舊宣稱應該處死這個瘋子。兩儀師只有在身處險境的時候才能將至上力當作武器使用,但智者沒有這樣的限制。佩林很想知道她們是否已經連結在一起。關於至上力,佩林所知道的比他想要的多得多,而且他也很清楚,如果她們進行連結,奈瓦琳將是她們的主導者。

安諾拉張開嘴,但凱麗勒警告性的碰觸讓她只能用力將嘴閉緊,並怒視了瑪蘇芮一眼。那名褐宗姐妹咬住嘴唇,微微搖著頭。這顯然不能平息安諾拉的怒意,她戴著手套的手緊握住韁繩,不住地顫抖著。

奈瓦琳看著貝麗蘭另一側的佩林,仿佛在解讀佩林的思想。她厲聲說道:“我們計劃確保你安全地返回營地,佩林·艾巴亞,你和貝麗蘭·潘恩崔,我們計劃讓盡可能多的人不在今天和未來的日子裏死去。你有什麽意見嗎?”

“在我沒有命令之前,不要做任何事,”佩林說,智者的回答可以有很多種理解,“任何事。”

奈瓦琳厭惡地搖搖頭,凱麗勒笑了兩聲,仿佛佩林剛剛開了個很大的玩笑。智者們根本就不屑反對他,這些智者接受的命令是服從他,但她們關於服從的理解顯然和佩林的截然不同。如果他能從她們那裏得到一個令人滿意的回答,大概豬也能長出翅膀了。

佩林應該制止這種事,他知道自己應該這樣做。無論智者們有什麽計劃,在如此遠離營地的地方遭遇馬希瑪,再加上那個瘋子已經知道是誰偷走了他的霄辰文件,這就像是希望在鐵錘落下的時候將手掌從鐵砧上抽開。在服從命令這件事上,貝麗蘭簡直就像智者一樣糟糕,不過佩林相信,如果他發出撤退至營地的命令,貝麗蘭還是會聽的,不過這個女人現在身上的氣味就好像是她已經將腳跟深深踩進了地裏。留在這裏根本就是無意義的冒險,佩林相信自己能說服她明白這一點,但佩林也不想在那個瘋子面前逃走。他心裏有一個聲音在罵他是個蠢貨,但有一個更大的聲音在怒吼著,甚至讓他難以控制。此時揮舞刀劍就像是將一塊熱煤扔進幹草堆,與馬希瑪公開決裂的時機也還沒到。佩林將手按在斧柄上。

盡管刺眼的陽光穿透了頭頂茂密的枝幹,這座森林仍然被包裹在清晨的重重樹影中,就算是到了中午,這裏仍然只能是昏暗的。佩林首先聽到了聲音,是馬蹄踏在雪地上的沉悶踩壓聲;馬匹奔跑時粗重的喘息聲,然後一大片騎兵出現在樹林中。這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不顧積雪的泥濘和埋在雪下的礫石,穿過粗大的樹幹,從北方滾滾而來,差不多有兩三百人。一匹馬尖聲嘶鳴,仆倒在地,將背上的騎手壓在身下,但其余的馬匹沒有絲毫減慢。那群人一直跑到七八十步以外,跑在隊伍最前面的人高舉起一只手,眾人立刻拉緊韁繩,濺起一片片雪沫。他們胯下的每一匹馬都吐著白沫,鼻孔中噴出一道道白氣。那些人中有不少拿著騎槍,其中大多數人沒有穿戴護甲,其余的也只是披著一副胸甲,或者戴著一頂頭盔,不過他們的馬鞍上都掛著劍、斧頭或者釘錘。陽光照亮了一些人的面孔,都是些目光冰冷、表情嚴峻的家夥,仿佛他們從來都不知道什麽是笑。

佩林忽然想到,也許他已經犯了錯,也許他剛才應該強行帶貝麗蘭逃走,是憤怒讓他在匆忙中做出了決定。所有人都知道,貝麗蘭經常會在早晨騎馬出營,而馬希瑪也許會不顧一切地搶回他的霄辰文件。即使有兩儀師和智者,在這片叢林中進行戰鬥也很可能導致一場血腥的屠殺,人們死在這裏的時候可能連誰殺了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他們全都被殺死,馬希瑪完全可以把事情推到強盜,甚至是沙度艾伊爾的頭上,這樣的事情以前出現過。就算是有目擊證人活下來,馬希瑪也可以吊死幾個手下,然後宣布罪人已經得到了懲治。最好的情況,他可能會讓佩林·艾巴亞再活一段時間。馬希瑪應該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智者,還有除了安諾拉以外的另一名兩儀師,即使這樣,讓五十多個人冒生命危險留在這裏也是不明智的,更何況現在菲兒的生死完全系於他們。佩林放開斧柄。在他身邊,貝麗蘭散發出如同山巖般冷靜堅定的氣息。奇怪的是,她沒有了畏懼,一絲一毫都沒有。亞藍的氣味則是……興奮。

兩支隊伍在寂靜中對峙著,終於,馬希瑪策馬向前,他的背後只跟著兩名隨從。三個人全都掀開了兜帽,他們沒有戴頭盔,身上也沒有任何護甲。像馬希瑪一樣,奈安加和巴圖都是夏納人,他們也都學馬希瑪剃掉頂髻,只留下光禿禿的頭頂,深陷的眼窩看上去如同冰冷的骷髏。轉生真龍的降臨打碎了一切束縛,包括這些人抵抗妖境暗影的誓言。奈安加和巴圖的背上各背著一把劍,鞍頭懸著另外一把,三個人中個子最矮的巴圖在馬鞍上還掛著一張裝在匣中的騎射弓和一只箭囊。馬希瑪的身上看不到武器,轉生真龍的先知不需要武器。佩林很高興看到加侖恩正在監視那些留在馬希瑪身後的人們,一般人的注意力都只會被馬希瑪吸引,也許只是他的身份,便足以造成這種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