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計劃(第6/9頁)

培卓盯著塞班,他懷疑塔瓦隆女巫的罪行是否也在塞班的不相信之列。“這種推測是荒謬的,”他冷冷地說,“如果埃布爾玳有這樣的推測,我倒不會覺得奇怪。”

培卓的秘書仍然像往常一樣面容古板,但他揉搓雙手的樣子顯示出他認為自己遭到了侮辱。“閣下能夠從埃布爾玳那裏聽到的,將是這個推測在街巷中和貴族們的酒杯間被重復無數遍之後,再由他轉述給閣下的故事。荒謬的事情在那裏不會惹人發笑,只會引人傾聽。過於荒謬以至於無法讓人相信的事,反而是可信的,因為不會有人說出這麽荒謬的謊言。”

“那你怎麽把謠言散布出去?我不會讓人群中出現聖光之子正在和女巫進行交易的謠言。”

“只會是謠言而已,閣下,”培卓的目光變得嚴厲了,塞班則攤開了雙手,“讓我來解釋。每一個訊息被重復的時候都會由講述者進行修飾,所以一個簡單的故事才最有可能保留原始的內容。我建議散布四個謠言,而不是一個。首先,白塔的分裂是由黑宗的崛起導致的;第二,黑宗勝利了,控制了白塔;第三,沙力達的兩儀師們心中充滿了厭惡和恐懼,要放棄兩儀師的身份;第四,她們要來見您,尋求您的慈悲和保護。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每個謠言都是其他謠言的證據。”塞班整整衣領,露出一個表示滿意的幹癟微笑。

“很好,塞班,就這樣做吧!”培卓長飲了一口酒,這種炎熱讓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年邁。他的骨骼似乎變得松脆了,但他還可以堅持到偽龍垮台、世界團結起來面對末日戰爭的時候。即使他不能活著指揮那場戰爭,光明肯定也能滿足他的這些心願。

“我想要找到伊蘭·傳坎和她的哥哥蓋溫,塞班,把他們帶到阿瑪多來,這件事一定要做到。現在,你可以走了。”

塞班沒有立刻轉身,而是猶豫了一下:“閣下知道,我從沒建議過您采取任何行動。”

“那麽你現在是要提這樣的建議了?是什麽建議?”

“向摩格絲施加壓力,閣下,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而她仍然在考慮您的提議,她……”

“夠了,塞班。”培卓嘆了口氣。有時候,他希望塞班不是一名阿瑪迪西亞人,而是一名從母乳中汲取權力遊戲菁華的凱瑞安人。“不管摩格絲是怎樣認為的,她每天都更接近我,我當然希望她能夠立刻接受——我也希望今天就可以鼓動安多對抗蘭德,然後讓聖光之子進駐那裏——但她接受我招待的每一天,都將更緊密地綁在我身上。最終她會發現,她已經成了我的聯盟,因為全世界都相信她是,那時她將沒辦法從我這裏逃開。沒有人能說是我在強迫她,塞班,這很重要。如果全世界都相信你自願組成聯盟,你就很難擺脫它,而如果是被迫組成的,就不一樣了。不計後果地匆忙行事只會導致失敗,塞班。”

“依閣下吩咐。”

塞班鞠了個躬,退出了房間。摩格絲是個棘手的對手,如果逼得太緊,她會不計代價地予以反抗,但只要施以合適的壓力,她就會努力和看得見的敵人作戰,卻注意不到腳邊的陷阱。時間在催逼著培卓,他已經活了許多年,他至少還需要許多個月,但決不會讓匆忙的行動毀掉他的計劃。

向下俯沖的獵鷹擊中了那只大鴨子,爆起一團羽毛後,又在瞬間分開。鴨子吃力地遊向岸邊。獵鷹在無雲的天空中十分顯眼,它轉了一圈,再一次撲擊,將鴨子抓起到半空。鴨子的重量讓它顯得很是費力,但它還是努力地飛向了等在下面的人們。

摩格絲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像那只獵鷹,過於驕傲,過於堅決,意識不到要爭取的是一件自己的雙翅無法承受的目標。她想讓戴著手套的雙手不要那麽緊地抓著韁繩。她的寬邊白帽和上面的白色羽毛稍微能擋住一部分熾烈的陽光,但汗水仍然在不停地從臉上滑落。她穿著一套綠色絲綢騎裝,上面繡著金線,從外表看,她和囚犯沒有任何相同之處。

這片鋪著棕色幹草的草地上到處都是步行或騎馬的人,一群樂師穿著繡著白色花紋的藍色短披風,用長笛、箏和小鼓演奏著適合於在下午品啜冰酒時傾聽的輕快音樂。十幾名馴鷹人穿著蓬松的白襯衫和工藝精致的雕花皮馬甲,每個人戴著皮手套的手臂上都站著一只雙眼被頭套遮住的獵鷹。有人抽著一種短煙鬥,將一股股藍色煙霧吹向他們的獵鷹。數量大約是馴鷹人兩倍的仆人們穿著顏色鮮亮的制服,用金托盤端著斟滿的黃金高腳杯和水果四處走動。一隊披掛明亮盔甲的士兵環繞著這片草地,他們全都在為摩格絲和她的隨員們服務,以保證他們在這次狩獵中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