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想就可以(第5/13頁)

當然,伊蘭不知道在那些會面中發生了什麽,但憑著她的經驗和兩儀師們偶爾流露出的一些零碎訊息,她也能猜出會面大概的狀況。

兩儀師們相信自己的全知全能,要求別人對她們要有像對女王般的尊敬,同時習慣了別人將她們想要知道的事情用簡潔而明確的語言告訴她們。她們顯然要智者把一切信息都提供給她們——蘭德的計劃,什麽時候艾雯可以到夢的世界來見她們,是否能在特·雅蘭·瑞奧德裏刺探別人的夢境,能否以肉體進入夢的世界,能否在違抗某人意願的情況下將那個人帶入夢的世界。她們甚至不止一次地問過是否有可能通過在這個夢裏的所做所為,影響到真實的世界。雖然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但她們還是對此保持著懷疑的態度。摩芙玲曾經讀到過一點關於特·雅蘭·瑞奧德的書籍,所以才會問出這麽多問題。而且伊蘭懷疑史汪也將她對夢的世界的一點了解告訴了兩儀師們,她覺得這是史汪在引誘兩儀師們允許她也參加那些會面,但兩儀師們似乎認為允許她使用那個戒指以協助情報網的工作已經夠寬容了。

至於那些艾伊爾……智者們,至少是那些夢行者們,伊蘭和她們打過交道。她們知道關於夢的世界的一切信息,但絕不會將這些信息泄露給外人;她們不喜歡任何無知的人走進夢的世界,所以對待她們認為是愚蠢的人都很粗暴。這些口風很緊的女人對蘭德具有烈火般的忠心,她們大概只會告訴兩儀師蘭德還活著,艾雯傷愈之後就會進入特·雅蘭·瑞奧德。對於不恰當的問題,她們絕不會回答哪怕一個字。她們所認為的“不恰當”,指的可能是她們認為提問者不可能了解答案的含意,或者是問題和答案冒犯了她們那些關於榮譽和義務的奇怪哲理。伊蘭知道“節義”一詞的存在,但除此之外她幾乎一無所知,只知道這涉及許多怪異又敏感的行為。

不管怎樣,這種會面只會導致災難,而且伊蘭覺得這種每隔七天發生一次的災難,每一次都會有新花樣,至少從兩儀師的樣子來判斷是這樣的。

雪瑞安等六個人一開始就提出每晚都要進行相關的課程,但現在她們只在兩個時間裏進行這種課程:一是和智者們會面的前一天晚上,兩儀師們大概是想在那個時候臨陣磨槍一下;還有就是會面的後一天晚上,那時候她們都會緊繃著嘴唇,仿佛是要弄清楚有什麽出了錯,以及該如何應對這些錯誤。而現在,麥瑞勒也許已經預見到了明晚的災難,那確實算是某種形式的災難。

摩芙玲朝麥瑞勒張開嘴,但突然間,她們之間出現了另一名女人——蓋拉,沙力達鎮上的一名廚子。伊蘭過了好一會兒才認出她來,她披著一條繡著塔瓦隆之焰的綠色流蘇披肩,面容變得光潤無瑕,苗條的身材比現實中瘦了有一半以上。蓋拉帶著警告的意味向兩儀師們挑起了一根手指……然後就消失了。

“這就是她的夢了,對不對?”卡琳亞冷冷地說,她雪白絲裙的袖子長到覆蓋了雙手,高硬領頂住了下巴。“應該有人和她談一談。”

“算了,卡琳亞,”愛耐雅咯咯地笑了兩聲,“蓋拉是個好廚子。讓她去做她的夢吧!我明白她的心情。”突然間,她的身材變得細瘦高挑,不過她的面容還是像往常一樣樸素而慈祥。又笑了兩聲,她將身材改變回來:“你看不到其中有趣的地方嗎,卡琳亞?”

卡琳亞仍然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很明顯的,”摩芙玲說,“蓋拉看見我們了,但她會記得嗎?”她鋼鐵般的黑眸裏顯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她樸素的暗色羊毛裙裝是六個人之中最穩定的一套衣服,也許在細節上有些變化,但已經細微到伊蘭辨認不出的程度了。

“她當然會記得。”奈妮薇刻薄地說,她以前解釋過這個問題。六名兩儀師都將目光轉向她,並且挑起了眉弓。奈妮薇讓聲音緩和了一點,一點而已,她也討厭刷洗碗盤:“她很有可能記得這個夢,但這對她來說只是個夢而已。”

摩芙玲皺起眉,她幾乎像波恩寧一樣重視證據。不論口吻如何,奈妮薇那副“我受夠了”的表情馬上就要為她帶來麻煩了,但還沒等伊蘭說些什麽岔開兩儀師的注意力,莉安已經帶著一種近似媚笑的表情開口了。

“大家不認為我們現在應該走了嗎?”

史汪輕蔑地哼了一聲,仿佛是在嘲諷莉安的畢恭畢敬。莉安立刻回頭瞪了她一眼,但史汪在說話的時候也顯得很沒有自信:“是啊,應該有充分一點的時間去白塔。”史汪說道,莉安也不甘示弱地哼了一聲回敬她。

她們確實偽裝得很好。雪瑞安等人已經深信,史汪和莉安只是兩名被靜斷後在努力找一個能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在拼命抓住以前人生邊緣的兩個時刻都恨不得要掐住對方喉嚨的小孩。這些兩儀師應該記住,史汪曾經以意志堅定和心思深沉著稱,莉安也只是比史汪稍差而已。如果她們表現出協力合作的樣子,或者顯露出她們真實的面孔,這六個人就會回憶起她們的過去,並且用認真的眼光去看待她們的一言一行了。而她們現在擺出一副誓不兩立的樣子,在兩儀師面前又顯得卑怯膽小,只差向兩儀師匍匐跪拜,同時又好像完全沒察覺到自己的這些表現……她們裝出被迫聽命於人的模樣,偶爾又提出此類瑣碎的抗議,這是削弱他人戒心的手段。伊蘭知道,她們在利用這種假相,試圖引導雪瑞安等兩儀師支持蘭德,伊蘭還想知道除了這些之外,她們還使用了什麽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