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同的舞蹈(第2/13頁)

“那我們已經輸掉幾百枚了?”塔曼尼冷冷地問,“我想找機會贏一些回來。”但如果他真的開始一直贏麥特,他也要開始擔心了。像大多數紅手隊一樣,他認為麥特的運氣是一種可以依靠的奇跡。

“骰子可不是什麽該死的好選擇。”代瑞德說,他是紅手隊步兵的指揮官,正往嘴裏猛灌著葡萄酒,完全不在乎一旁拿勒辛藏在油胡子後面的厭惡表情。麥特遇到的大多數貴族都認為骰子是低級的東西,只有賤農才會喜歡。“你玩起骰子來總是好運到無法停手,我們必須找到你無法產生影響的賭局,了解我的意思吧?”

代瑞德只比他的凱瑞安同胞塔曼尼高一點,不過他的年紀已經將近四十歲了。他的鼻子斷過不止一次,三道白色的傷疤交叉在他的臉上。他是這三個人裏唯一非貴族出身的,一輩子都是一名士兵。

“我們覺得應該賭馬。”拿勒辛一邊搖晃著手中的錫镴杯一邊說。他是名壯實的男人,比兩名凱瑞安人都要高,他統領著紅手隊另外一半的騎兵。麥特總是覺得很奇怪,在這麽炎熱的天氣裏,他為什麽還要留著他那茂密的黑胡子,他每天早晨都會將胡子梳理一番,讓它保持整齊的尖形。代瑞德和塔曼尼身上的灰色外衣都敞開著;拿勒辛則將條紋燈籠袖、金緞子袖口的綠絲綢外衣一直系緊到領口,他的臉上閃爍著汗水的光亮,但他似乎不以為意。“燒了我的靈魂吧!但你的運氣確實從來也不會從戰場和牌局中逃走,還有骰子。”他說這句話時,朝代瑞德做了個苦臉,“但在賽馬上,依靠的只能是馬匹。”

麥特微笑著,將手肘支在桌上,“為你們自己找一匹好馬吧,讓我們看看誰能贏。”他的運氣也許不會影響到賽馬(除了骰子和牌之類的東西外,他還沒辦法確定他的運氣能有什麽樣的作用),但他從小就看著他父親做馬匹交易,他看馬的眼光是相當厲害的。

“你是不是想要斟酒?如果我夠不著你的杯子,是沒辦法往裏頭倒酒的。”

麥特回頭瞥了一眼,一名女侍站在他身後,手裏拿著一只拋光的錫镴酒壺。她的身材矮小苗條,有一雙黑色的眼睛,還有白皙的皮膚,黑色的卷發披散在肩頭,看上去很漂亮,那種精致的、音樂般的凱瑞安聲調,讓她說話時仿佛是一串風鈴隨風發出悅耳的韻律。麥特知道這名女子叫貝特絲·修文,麥特從走進黃金牡鹿的第一天開始就注意到她了,但這還是麥特第一次有機會和她說話。麥特總是有許多立刻要辦的事情和更多昨天就應該處理好的事情。這時其他人已經重新把臉埋在酒杯裏,只剩下麥特和那名女子。他們倒是很有禮貌,甚至那兩名貴族也不例外。

麥特咧開嘴笑了笑,一條腿跨過長椅,將酒杯舉到女子面前,“謝謝你,貝特絲。”女子微微一屈膝。不過,當麥特邀請她給自己也倒一杯酒,和他一起坐一會兒的時候,貝特絲將酒壺放到桌子上,雙臂抱在胸前,側過頭,上下打量著麥特。

“我想,黛芬夫人大概不會喜歡這樣的,噢,不,她肯定會不高興的。你是一位貴族嗎?他們好像都是你的手下,但又沒有人喊你一聲‘大人’。那些平民看見你也沒鞠過躬。”

麥特揚起了眼眉。“不,”他的口氣比他預期的還要粗魯,“我不是貴族。”蘭德可以讓人們在他身邊來回亂轉,稱呼他“真龍大人”之類的,但這不是麥特·考索恩的風格,完全不是。麥特深吸一口氣,讓微笑又回到臉上。有些女人喜歡以退為進,但是麥特太熟悉這種把戲了:“叫我麥特就好了,貝特絲,我相信如果你只是和我坐一坐,黛芬夫人不會介意的。”

“哦,她會介意的,但我想,我們能聊一會兒。你一定有和貴族差不多的身份,為什麽你在這麽熱的天氣裏還要系著這個?”還沒等麥特反應過來,她已經將絲巾掀開了一點。“這是什麽?”她用手指撫摸著環繞麥特頸間的那片蒼白傷疤,“有人想吊死你?為什麽?你這麽年輕,不可能是個罪大惡極的人吧?”麥特向後仰回頭,匆忙地用絲巾掩好那道傷疤。但貝特絲並沒有罷休,她伸手探進麥特敞開的襯衫,掏出那枚用皮繩掛在麥特脖子上的銀狐狸頭徽章。“是因為偷了這個東西嗎?它看起來很值錢,是不是?”麥特拿回那只狐狸頭,將它塞回衣服裏,這個女人連喘口氣的空隙都不給他。他聽到拿勒辛和代瑞德正在他背後偷笑,不由得沉下了臉,有時候,他在賭博上的運氣到了女人面前卻會徹底失效,而他們總是覺得這樣很有趣。“不,如果這是你偷的,你就沒辦法把它保留到現在了,對不對?”貝特絲依舊在喋喋不休地說著,“如果你有著跟貴族差不多的身份,那我想,你有這樣的東西就很正常了。也許是因為你知道得太多了,你雖然很年輕,但看上去卻像是個知道很多事情的人,至少你自以為如此。”她面帶微笑,完全像是一個想把男人灌醉的女人,這樣的女人一般並不會對你有多少了解,但她們能讓男人們以為她們知道他所有的秘密。“他們是不是認為你知道得太多,所以要吊死你?或者是因為你假裝成貴族?你真的不是貴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