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信道(第4/10頁)

麥特朝兩儀師皺起眉,但他還是將徽章揪下來,放在身旁。沐瑞重新捧住他的頭,麥特高喊了一聲,仿佛一頭沖進了冰堆裏。他的雙腿變得僵直,背部向後躬起,雙眼茫然地瞪著前方,眼瞼睜開到幾乎要撕裂的程度。當沐瑞挪開雙手時,他頹然倒在地上,大口吸著氣,但他手臂上的紅腫已經消失了。麥特努力了三次才發出聲音:“血與灰啊!每次火燒的治療都要搞得這麽火燒的誇張嗎?不過就是有點癢而已!”

“跟我說話時,小心你的舌頭,”沐瑞邊說邊站起身,“否則我就找奈妮薇來管你。”但她的心思並不在此。如果她願意,即使是在她睡覺時也能像正常人一樣和別人交談。她正努力讓自己的視線避開那個正被麥特戴回到脖子上的狐狸頭。“你需要休息,”她心不在焉地說,“如果覺得累,明天就一直睡在床上吧!”

那名被麥特稱作梅琳達的槍姬眾跪到麥特背後,將雙手放在他的肩上,擡頭望向沐瑞:“我會讓他照你的吩咐去做,兩儀師。”她忽然笑著抓了抓麥特的頭發。“現在,他是我的小淘氣鬼了。”從麥特驚慌的臉上能看出來,他正努力蓄積力氣想逃跑。

蘭德聽到身後傳來揶揄的輕笑聲。槍姬眾們現在已經把束發巾和面紗放回肩膀上,開始擠成一團,向屋裏望過來。

“教他唱歌吧,槍之姐妹。”亞得淩說道,其他的槍姬眾開始哄笑起來。

蘭德一臉嚴肅地轉身望著她們:“讓這個男人休息吧!你們之中一些人難道不需要穿上衣服嗎?”她們只好不情願地散開了。直到沐瑞出來的時候,還有許多槍姬眾想要偷偷往房裏看上一眼。

“能不能請你們先離開?”兩儀師說話的時候,破爛的青銅門在她背後猛然關上,發出巨大的撞擊聲。沐瑞回頭瞥了一眼,有些氣惱地抿了一下嘴唇,才繼續說道:“我必須和蘭德·亞瑟單獨談談。”艾伊爾女子們點著頭,朝前廳的出口走去。其中一些人仍然在打趣地談論著梅琳達會不會教麥特唱歌。

蘭德不知道這代表什麽特別意思。梅琳達應該是名沙度艾伊爾,他猜想麥特是否知道這一點。

蘭德停在亞得淩面前,伸手握住了她赤裸的手臂,其他注意到他的舉動的人也停了下來。他對她們所有人說道:“如果在我要求你們離開的時候,你們拒絕了我,我又怎能在戰場上指揮你們?”如果情況允許,他絕不會讓她們上戰場。他知道她們是勇猛的戰士,但養育他的人們全都相信,如果必要,男人應該為了保護女人而死。從邏輯上來講,這種想法可能很愚蠢,特別是對於他面前這些女子,但他的感覺就是這樣的。然而他也夠聰明,知道不能把這樣的想法直接說出來。“你們會認為這只是個玩笑,或是決定等你們高興時再離開嗎?”

她們驚愕地看著蘭德,仿佛蘭德完全不明白一個最簡單的事實。“在槍矛之舞中,”亞得淩對他說,“我們會依照你的命令前進,但這不是槍矛之舞。而且,你也沒告訴我們要離開。”

“即使是卡亞肯也不等同於濕地人的國王。”一名灰發的槍姬眾說道。她只穿了一件短襯衣和束發巾,雖然上了年紀,但身體仍然強壯精悍。而蘭德早已聽膩了這樣的說法。

槍姬眾們恢復了剛才的說笑,不過她們還是很快就走光了,只剩下蘭德、沐瑞,還有嵐。護法也終於收回了他的劍,又像往常那樣安閑自在。只是在月光中,他巖石般棱角分明的臉上,安逸的神情下隱藏著隨時可以突然爆發的力量,即使是艾伊爾人也不具備的強大力量。一條編織皮繩束住了嵐的頭發,鬢角已經出現了幾許灰星,但他的藍色眼睛如同鷹眼那樣犀利、清澈。

“我一定要和你談談——”沐瑞開口道。

“我們可以明天再談。”蘭德打斷了她的話。嵐的臉色變得更加冷峻了。在護法的心中,兩儀師永遠都比他們自己更重要,不論是人身安全還是地位尊嚴。蘭德沒有理會嵐,肋側的傷口仍然在強迫他跪伏在地上,但他依舊挺直了身體,他不打算向沐瑞顯露出任何軟弱。“如果你以為我會幫你從麥特那裏拿走那個銀狐頭,你就需要另打主意了。”那個徽章似乎阻止了沐瑞的導引,或者至少阻止了沐瑞的導引在麥特體內產生作用。“他為那個東西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沐瑞,那是他的。”想到她上次是如何用至上力敲打他的後背,蘭德又冷冷地說道:“也許我會問問他願不願意把它借給別人。”說完,他就轉過身不再看沐瑞。他還要去查看一個地方,不過最急迫的時刻應該是過去了。暗之獵犬如果在那裏的話,現在肯定已經完成了它們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