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離別(第6/10頁)

他的一只手裏拿著一根堅硬的短棍,另一只手一直沒離開他的短劍,他曾不止一次在甲板上用這把短劍取走盜匪的性命。在這樣的狂歡節夜晚,攔路的匪徒絕不少見,這時街上的行人都喝得醉醺醺的,而且錢包鼓鼓的。

但貝爾是個身材高大、肌肉結實的壯漢,他身上穿著很樸素的衣服,一看就是沒什麽錢的樣子。沒有哪個匪徒願意冒犯他手中的棒子,同時還要冒著搶不到半毛錢的風險去打劫他。借著房屋裏透出的燈光看清貝爾樣子的路人,都小心地讓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等著他走過去。貝爾的黑發一直披到肩膀上,長長的胡子遮住了他的下巴,讓他的臉仿佛鑲在一個由頭發和胡須組成的框框裏。這張臉上沒有一絲柔和的線條,而且他現在更是滿臉冷酷,好似要從一堵墻中闖出一條路來。他要去見一些人,而他一點也不喜歡這件事。

更多的狂歡者走過他身邊,揮舞著酒瓶,唱著不成調的曲子。“瓦力爾號角。”我的媽呀!貝爾悶悶不樂地思量著。我不能失去我的船,還有我的命。但願好運降臨我身上吧!

他推開門走進一家酒館,這家酒館的招牌上有一只白色斑紋的大獾,那只獾用後腿站立,正在和一個背著銀鏟子的人跳舞。這家酒館的名字是“松開的獾皮”。不過,就連這家酒館的老板妮達·希多也不知道這個名字的真正含意。在伊利安,一直有一家叫做這個名字的酒館存在。

這家酒館的大廳燈火通明,卻聽不見什麽吵嚷的聲音,大廳地板上鋪著木屑。一名樂師正在彈撥一張十二弦的箏,唱著一支憂傷的海民歌曲。妮達不允許自己的地盤上出現任何騷亂,而她的侄子比力則可以用任何一只手,就將一個男人扔出酒館。水手、碼頭工人和倉庫工人都會來這裏喝一杯,聊幾句,玩幾局跳棋或飛鏢。現在這裏的人並不是很多,即使是喜歡安靜的人也會被狂歡節吸引。談話聲很小,但貝爾還是聽見人們提到大狩獵、莫蘭迪人抓住的偽龍,還有被泰倫人追過哈登莫克的那個偽龍。人們似乎對偽龍死比較好,還是泰倫人死比較好,產生了一些疑問。

貝爾的臉變得扭曲。偽龍!老天保佑。這種日子裏,沒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不過他並不真正地關心偽龍和那場狩獵。

面容剛硬的女老板將頭發紮在腦後,正在擦拭一只杯子,並不時用犀利的目光向大廳掃上一眼。貝爾進來的時候,她並沒有停下手上的工作,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實際上,她正垂下眼看著坐在角落裏的三個男人。他們非常安靜,甚至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他們戴著鐘形的天鵝絨帽子,穿著黑色的外衣。在他們外衣胸口的地方,繡著一條條銀色、猩紅色和金色的橫線,與其他顧客樸素的服飾截然不同。

貝爾嘆了口氣,在角落裏找了一張沒人坐的桌子。這次是凱瑞安。他從女侍那裏拿了一杯黑啤酒,猛喝了一大口。當他放下杯子的時候,那三名穿著斑紋外衣的男人已經站在他的身邊。他比了一個小手勢告訴妮達,他還不需要比力出來幫忙。

“貝爾·多蒙船長?”他們三個並沒有表露身份,但貝爾還是根據說話人的語氣認定說話者就是三人的首領。他們沒有露出任何武器,貝爾看到的只有他們華麗的衣服,不過他們看起來似乎並不需要什麽武器。貝爾的相貌很一般,但眼睛卻很厲害。“貝爾·多蒙,噴沫號的船長?”

貝爾點了點頭。三人不等貝爾邀請,就坐了下來。說話的還是剛才那個人,另外兩個人只是靜靜地坐著,連眼睛都不眨。保鏢,不管他們的衣服有多不錯。貝爾心想,他是何許人也,需要兩名保鏢跟著他?

“貝爾·多蒙船長,我們有一位重要人物必須從梅茵到伊利安來。”

“噴沫號只能在江河裏航行,”貝爾打斷他,“她的吃水淺,龍骨也禁不起深水的壓力。”他的話並非完全屬實,但對普通人來說已經夠用了,至少和對付提爾人時不同,因為提爾人現在可是變得愈來愈精明了。

那個人看起來並沒有在意貝爾的無禮,“我們聽說你已經不做河裏的生意了。”

“也許做,也許不做。我還沒有決定。”其實他已經決定了,他不會再溯流而上,為了泰倫末端的那些絲綢而回到邊境國去,沙戴亞的皮毛和冰胡椒都不值得他這麽做。他的這個決定也和他聽到偽龍出現的消息無關。貝爾又開始思忖,別人是怎麽知道那件事的。他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但其他人還是知道了。

“你可以航行到梅茵的,船長,你會願意為了一千金幣而沿著海岸航行的。”

盡管心裏老大不願意,但獎金的數目實在高得嚇人,讓貝爾瞪大了眼睛。這是上次金額的四倍,任何一個男人都會被這筆錢嚇得合不攏嘴的。“你們要我載誰?梅茵之主本人?提爾終於把她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