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龍轉生(第4/11頁)

“吾母,您為什麽要這樣對我說?”他問道,“您應該馴禦我。”

玉座皺了皺眉頭,轉向沐瑞,“這是嵐教他的嗎?”

“不,吾母,他是從譚姆·亞瑟那裏學到這些的。”

“為什麽?”蘭德再次問道。

玉座望著他的眼睛說道:“因為你是轉生真龍。”

虛空在瞬間被打破,整個世界也一同被打破,每件事似乎都在他身邊飛旋。蘭德將精神集中在虛空之中,那種平靜感重新形成,世界終於穩定了下來。“不,吾母,我雖然能導引至上力,但我不是羅林·滅暗者,不是桂爾·亞瑪拉桑,也不是尤瑞安·石弓。您可以馴禦我,或者殺了我,或者讓我離開,但我不會成為被塔瓦隆當成牽線木偶的偽龍。”

他聽見維林的喘息聲,玉座猊下則雙眼圓睜,強悍的目光仿佛從山巔飛滾而下的巨石,但這並沒有影響到蘭德,那道目光從蘭德的虛空上滑了過去。

“你是在什麽地方聽到這些名字的?”玉座問道,“誰告訴你塔瓦隆曾經操縱過偽龍?”

“一位朋友,吾母,”蘭德說,“一位走唱人。他的名字是湯姆·梅裏林,但他已經死了。”沐瑞輕呼一聲。蘭德轉頭看著她。她告訴蘭德,湯姆沒有死,但她從沒有給過任何他還活著的證據。蘭德不認為一個普通人能在與隱妖的肉搏中存活下來。這些想法進入蘭德的腦海,很快又褪去了,他的思想裏仍舊只是虛空和惟一。

“你不是偽龍,”玉座堅定地說,“你是轉生的真龍。”

“我是一個來自兩河流域的牧羊人,吾母。”

“女兒,告訴他那個故事,一個真實的故事。孩子,聽好。”

沐瑞開始講述。蘭德一直看著玉座猊下的臉,但他沒有放過沐瑞所說的每一個字。

“近二十年前,艾伊爾人跨過了世界之脊——那道龍墻,那是他們惟一一次這麽做。他們從凱瑞安開始,揮軍蹂躪四方,每一支敢抵抗他們的軍隊都被消滅,凱瑞安城陷入熊熊的火海。艾伊爾大軍的目標,直指塔瓦隆。那時還是冬天,大雪覆蓋了原野,但嚴寒或酷暑對艾伊爾人毫無意義。對艾伊爾人的最後一戰就發生在閃亮之墻外面,龍山的山陰下。經過三日三夜的鏖戰,艾伊爾人退卻了,也許他們是主動退卻的,因為他們已經實現了他們的目的,凱瑞安的國王雷芒被他們斬落馬下,這是對他對生命之樹犯下罪行的懲罰。我的故事,也是你的故事,就由此開始。”

他們如洪水般翻過龍墻,一直沖向閃亮之墻。

蘭德等待著這個回憶褪去,但那是譚姆的聲音,重傷時的譚姆在狂亂的夢囈中講述著他的過去。那個聲音在虛空之外盤旋,拼命想闖進其中。

“那時,我還是一名兩儀師的見習生,”沐瑞繼續說道,“我們的母親,玉座猊下,那時也和我一樣,我們很快就會被提升至兩儀師的行列中。那一晚,我們待在當時的玉座猊下身邊,和我們在一起的還有玉座猊下的撰史者,吉塔拉·摩羅索。塔瓦隆城內所有的兩儀師都在城外竭盡全力醫治傷者,連紅宗也不例外。到了黎明時分,壁爐中的火焰已經無法抵擋嚴寒,大雪終於停了。在白塔裏,玉座猊下的房間中,我們能聞到戰場上飄來的硝煙和血腥味。”

殺戮永不停歇,熱血融化大雪。我沒命地逃避死亡發出的惡臭。譚姆昏亂的聲音不斷打擊著蘭德平靜的心。虛無的空間顫抖、萎縮,偶爾會穩定一下,卻又立刻開始震蕩。玉座猊下的眼睛仿佛要刺穿他的靈魂。蘭德的臉頰再次感到汗水流下。“那只是發燒時的昏夢,”他說,“他受了重傷。”蘭德提高了聲音,“我的名字是蘭德·亞瑟。我是一個牧羊人,我的父親是譚姆·亞瑟,我的母親是……”

這時,沐瑞原本停住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蘭德的話。兩儀師的聲音柔如春水,卻寒若冰霜。“《卡裏雅松輪回》的真龍預言中早已寫明:真龍將在龍山的山麓重生,正如同他也在那裏死於世界崩毀。兩儀師吉塔拉有時擁有預知的能力,她已經很老了,她的頭發白過外面的霜雪,但她做出的預言仍然準確無誤。當清晨的陽光從窗口灑入屋內的時候,我為她沏了一杯茶。這時,玉座猊下問我戰場上情況如何,兩儀師吉塔拉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她的四肢緊繃如鋼,卻又顫抖不止,恐懼侵蝕著她的臉孔,仿佛她正凝視著煞妖谷的末日深淵。她高喊道:‘他轉生了!我感覺到他了!真龍在龍山的山麓呼出他的第一口氣!他來了!他來了!光明救助我們!光明救助世界!他躺在雪與血中,他的哭嚎如雷般鞭撻著世界!他正如太陽般燃燒!’隨後,她就倒在我的臂彎裏,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