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對抗暗影(第3/4頁)

黑暗包圍了他,一無所有的,絕對的黑暗。台階一直向上,懸浮在黑暗裏,將他帶往高處。他回頭去看,身後的台階都消失了,隱沒在無物之中。但那根光索還在,一直連在他身後,向遠方漸漸變細,消失在看不見的地方。它已經不像剛才那樣粗了,但它仍然在跳動著,將能量輸入蘭德的身體。讓生命和光明充滿了他。蘭德繼續向上走去。

台階仿佛永遠也沒有盡頭,時間仿佛也停止在了虛無中;或者,時間流逝得更快了。蘭德向上走著,直到一扇門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門的表面粗糙、破碎、古老。他仿佛記得這扇門。他伸手去碰這扇門,門驟然崩碎。碎片還在掉落的時候,他已經走過了門口。

這個房間仿佛也存在於他的記憶裏。陽台外那片瘋狂的、有一道道雲層飛馳的天空。拋光的桌子。散發著恐懼的壁爐和爐膛裏咆哮的、沒有熱氣的火焰。組成壁爐的那些在痛苦中掙紮、在寂靜中尖叫的面孔扯動著他的記憶,仿佛他認識其中一些。但蘭德只是緊守虛空,遊離於這一切之外。這裏只有他一個人,他向墻上的鏡子望去,他的面孔清晰地映在那上面,仿佛那就是他自己。虛空中是平靜的。

“是的,”巴爾阿煞蒙在壁爐前說道,“我還以為阿極羅的貪婪會導致他的失敗,但最後的結果沒有什麽不同。尋找你浪費了很多時間,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你在這裏,我知道了你。”

在光明之中飄浮著虛空,在虛空之中飄浮著蘭德。蘭德感受著自己的故鄉。他感覺到了堅硬的巖石,永不屈服,絕不軟弱。只有最堅強的才能生存,只有高山才能屹立。“我不願再逃跑了。”他無法相信自己的聲音會如此平靜,“我不想讓你再威脅我的朋友,我不會再逃跑了。”他能看見,巴爾阿煞蒙也連著一根繩索,一根黑色的繩索,遠比他的更粗,甚至比人的身體更粗。但巴爾阿煞蒙的存在讓它顯得很細小,沿著黑索的每一次脈動都在吞吃光明。

“不管你會逃走還是留下,你認為會有任何區別嗎?”巴爾阿煞蒙口中的火焰傳出笑聲。壁爐上的臉都在因為他們主人的歡愉而哭嚎。“你已經從我面前逃走了很多次。每一次,我都追上了你,讓你在啜泣中咽下自己的驕傲。有許多次,你要和我作戰,卻又在失敗以後匍匐在我腳下,乞求寬恕。你可以選擇,蠕蟲,但你能做的也只有選擇。跪在我腳下,向我效忠,我會給你超越一切王座的權力。或者你會甘心去做塔瓦隆的傀儡,直到在痛苦的尖叫中被時間碾為塵埃?”

蘭德回頭瞥了一眼,仿佛是要找一條逃走的路。就讓暗帝這樣以為吧!在那道門外,仍然只是黑暗的虛無,只有他的光索和巴爾阿煞蒙的黑索飄蕩在其中。和那根黑索相比,那一片黑暗也仿佛像雪一樣白,兩根如同心脈般搏動的繩索彼此對抗著,光索勉強能抵抗住黑索的攻擊。

“還有別的選擇。”蘭德說,“編織因緣的是時光之輪,不是你。你為我設下的每一個陷阱,都沒能抓住我。我也逃過了你的隱妖和獸魔人,逃過了你的暗黑之友。我一直將你追到這裏,又摧毀了你的軍隊。編織因緣的不是你。”

火焰在巴爾阿煞蒙的眼中咆哮,他的嘴唇沒有動作,但蘭德仿佛聽到了對阿極羅淒厲的詛咒。但那兩只眼孔中的火焰很快就熄滅了,一張正常的人臉向他微笑著,那種微笑幾乎讓飄浮在光明中的蘭德感到了寒意。

“那一點軍力很快就能恢復,傻瓜,你做夢也想不到的大軍即將到來。是你將我追到這裏的嗎?你這只藏在石頭下面的鼻涕蟲,竟然會追我?從你出生的那天開始,你的道路就是由我安排的。沿著這條道路,你或者走進墳墓,或者來到這裏。是我放走的那些艾伊爾人,讓其中一個活下來,將訊息傳出去。簡·法斯崔德,一個英雄,”說出這個詞的時候,他冷笑了一聲,“我像愚弄傻瓜一樣愚弄他,又讓巨森靈以為他不會受到我的影響。黑宗像蛆蟲一樣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爬行,要把你找出來。我拉動著絲線,玉座只是隨之起舞的傀儡,她卻以為控制局勢的是她。”

虛空顫抖著,蘭德急忙將它鞏固住。他知道這一切。他能做到這些。一切都可能正是他所說的那樣。光明溫暖著虛空。大聲喊叫的狐疑漸漸被壓制下去,最後只剩下深埋的種子。蘭德抗爭著,不知道自己是想深深埋葬那顆種子,還是想讓它成長起來。虛空終於穩定住了,只是比剛才小了一些。他平靜地飄浮在其中。

巴爾阿煞蒙似乎什麽都沒有注意到。“無論是我讓你活著還是死亡,都沒有關系,差別只在於你會擁有什麽樣的力量。你將侍奉我,若不然,你的靈魂也會侍奉我。只是我更喜歡看到你活著跪在我面前。我向你的村莊派去了一小群獸魔人,雖然我可以派上千的獸魔人過去。你每次只需要對付一名暗黑之友,雖然可以有成百的暗黑之友在你睡著時襲擊你。而你,傻瓜,你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未來,不知道過去,也不知道正在身邊發生的事情。你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是我用繩索拴住的狗。我將你帶到這裏,就是要讓你跪在你的主人面前,或者是在你死後,讓你的靈魂向我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