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決定和幻景

兩儀師顯然知道羅亞爾為什麽會這樣說,她沒有再說話。羅亞爾望著地板,用粗大的手指揉搓著鼻頭,似乎很為剛才的失禮感到抱歉。一時間,房間裏沒有人想要說話。

“為什麽?”最後蘭德問道,“為什麽我們會死?道是什麽?”

羅亞爾瞥了沐瑞一眼,沐瑞已經轉身坐在壁爐前的一張椅子裏。那只小貓伸了個懶腰,用爪子搔了搔壁爐,然後懶洋洋地走到沐瑞腳旁,將頭靠在她的腳踝上。沐瑞用一根手指搔了搔它的耳朵,那只貓喵喵地叫起來,卻和兩儀師平靜的聲音形成了一種特別的應和。“這是你學到的知識,羅亞爾。但道對現在的我們而言是唯一安全的道路,唯一能夠讓我們暫時搶在暗帝之前的途徑。當然決定權在你。”

沐瑞的話只是讓巨森靈顯得更加緊張,他笨拙地在椅子上挪動一下身子,才又說道,“在瘋狂之年代,當世界仍然破爛不堪的時候,大地發生劇變,人類如同塵埃隨風飄散,巨森靈也被趕出聚落,失散於世界各處,經歷了放逐和飄零歲月,直到思鄉之情被刻入我們的心靈。”他又瞥了沐瑞一眼,兩道長眉垂了下來。“我會盡量簡短一些的,但這不是一件能夠用幾句話就說清楚的事。我還必須說說其他一些事,關於僅有的一些在世界破碎的時候仍然堅守在聚落裏的巨森靈,還有那些兩儀師……”現在他的視線完全避開了沐瑞,“那些在瘋狂中摧毀世界,也摧毀了自己的男性兩儀師。許多男性兩儀師在聚落中得到庇護,因此而避免了陷入瘋狂。聚落為他們完全隔絕了暗帝的汙染,但也阻斷了他們和真源的聯系。他們不只是無法使用至上力,碰觸真源,甚至完全無法感覺到真源的存在。到最後,他們都無法承受這種隔絕之苦,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聚落,希望經過了漫長的等待之後,那種汙染已經消失了,但汙染並未消失。”

“在塔瓦隆,”沐瑞低聲說,“有人說巨森靈的庇護所延長了世界崩毀的時間,加劇了那場災難。也有人說,如果讓所有男人同時發瘋,這個世界將不會再有任何遺存。我屬於藍宗,羅亞爾,和紅宗不一樣,我們持第二種觀點,庇護所挽救了許多可以被挽救的。請繼續。”

羅亞爾感激地點點頭。蘭德意識到,巨森靈因為兩儀師的話而放松了下來。

“就像我說的那樣,”巨森靈繼續說道,“那些男性兩儀師走出了聚落,但在他們離開之前,他們送給巨森靈一件禮物,為了感謝我們的庇護。那就是道。走進一座道門,步行一天,就能從數百裏外的另一座道門走出來。時間和距離在道中與正常的世界是不一樣的。不同的路徑、不同的橋梁,通往不同的地方。要用多長時間到達目的地,取決於你選擇哪條路徑。那是一件非凡的禮物,使用它愈久,就愈能感到它的神奇。道並不屬於我們所見到的這個世界,也許它不屬於任何一個世界。在世界崩毀後的日子裏,人類像野獸一樣相互廝殺,巨森靈們借助道,不需要穿越危險的世界,就能到達另一個聚落,而且在道裏也沒有任何世界崩毀的劇變。兩個聚落之間的世界也許已經裂開成深谷,或者是擡起為高山,但他們之間的道沒有任何改變。”

“當最後一批兩儀師離開聚落的時候,他們給了長老們一把鑰匙,一件具有魔法的寶物。我們能用它讓道成長。以某種方式來看,道和道門是有生命的,我不明白這種生命的本源,巨森靈並不掌握這種知識。我被告知,就連兩儀師也將這種知識遺忘了。許多年後,我們的放逐終於結束了,那些從兩儀師那裏接受這份禮物的巨森靈找到了一個聚落,從飄零中回歸的巨森靈居住在那裏。於是他們讓道生長,連接到這個聚落。經過放逐的巨森靈學會了石工,於是我們為人類建造了許多城市,並將樹林種植在城市旁邊,以安慰在那裏工作的巨森靈,讓思鄉之情不至於壓垮他們。我們也讓道生長到了樹林那裏,有樹林的地方,就會有一座道門,在瑪法·戴達蘭也是一樣。但那座城市在獸魔人戰爭期間被夷為平地,再沒有任何一塊石頭立在那裏,樹林也被砍伐,在獸魔人的火焰中被燒光了。”很顯然,羅亞爾認為焚燒樹林是比夷毀城市更重的罪行。

“道門是不可能被摧毀的,”沐瑞說,“人類也是一樣。在法達拉還有人類據守,只不過那裏已經沒有了巨森靈建築的大城。道門也還在那裏。”

“他們怎麽能建成道?”艾雯問。她疑惑地看著沐瑞和羅亞爾:“那些男性兩儀師,如果他們在聚落裏不能使用至上力,他們又怎麽能建成道?況且他們的那一部分至上力是被汙染的。不過我對兩儀師能做什麽所知不多,也許這是一個愚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