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囚徒(第2/8頁)

奴隸們變得沉悶起來,每個人的腳步都在逐漸放慢。精神上也變得消沉,人人都默默不語;講話會浪費他們的力氣。但博瑞克還是從幾個人身上打聽到了他們的身世。守衛自從進入沙漠後就放松了警惕;但即使有奴隸逃跑,他能跑到哪去?整個沙漠就是個最可靠的守衛。當他們到達德本城,就會得到幾天的休息,磨破的雙腳和曝曬下的皮膚都會好轉,體重也會相應回升,然後他們就會在櫥架上出售。剛結束旅行的奴隸是無法賣個好價錢的。

博瑞克試圖考慮他的事情,但日曬和高溫讓他變得虛弱,缺食少水讓他的頭腦變得遲鈍。他搖頭想讓自己能集中精力思考如何脫逃,但他所能控制的全部僅是邁出他的雙腳,左腳,然後是右腳,擡起他們接著把他們向前放,一次又一次,直到可以停下來。

然後太陽消失,夜晚來臨。奴隸們被允許坐在營火前聆聽守衛與剩下的五名女俘虜之間進行的競技。她們不再長時的掙紮和哭叫。博瑞克嚼著他的幹面包呷著分給他的飲水。進入沙漠的第一天晚上,一個人一口氣喝幹了他的水,幾分鐘過後就又將它們全吐了出來。轉天他死了。博瑞克吸取了那個人的教訓。無論他多麽希望能一口吞掉他杯中的水——幹渴時馬尿都對他產生了吸引力,還是控制著自己慢慢的飲用。入睡很快,那種疲勞的無夢的沉睡,但並不能得到真正的休息。每一次翻身,身上的灼傷就會把他痛醒。如果他背對著篝火,背上傷口就會因為火焰的燎燒而惡化;但如果他遠離篝火,沙漠的寒冷會將他凍僵。但不管怎樣的不舒服疲倦都將它們克服了,直到他再次翻身,感受這些不適。突然,一陣矛刺和腳踢弄醒了博瑞克和其他的奴隸。

一個涼爽的早晨,但夜晚潮濕的空氣看起來更像是陽光下的放大鏡,帶來了普蘭度的折磨。沒過一個小時,兩個人倒下了,留在了他們摔倒的地方。

博瑞克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只剩下一種動物的本能,狡猾的兇惡的野獸否認死亡。他拚盡自己每一分力量去做一件事,向前走不倒下。倒下既是死亡。

經過一段時間麻木的行進,一只手抓住了他。“停止前進。”

一個聲音命令道。

博瑞克眨著眼,透過耀眼的閃光他看到了一張臉。一張棱角分明的長滿疙瘩的扁平臉,黑色的膚色留著打卷的胡須。這是博瑞克見過的最醜的一張面孔。對它可以堂而皇之的去厭惡。

博瑞克開始傻笑,但喉嚨中所能發出的僅是幹渴的喘息。“坐下。”

守衛說道,然後突然粗暴的一推來幫助博瑞克坐在地上。“現在是中午的休息。”

向周圍看了看是否有人注意他,他擰開自己的水壺,將水倒在他的手中。“你們這些北國人受不了這樣的日照。”

他將水灑在博瑞克的頭上,讓他蒸騰的腦袋微微清涼了一下。“倒下了太多的人;卡西姆會不高興的。”

他很快的又倒了一點水給王子,然後就走開了,好像他們之間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其他的守衛吆喝著帶來了水壺和杯子,開始發水。每一個還能說話的奴隸都在為口渴叫苦,好像如果保持安靜他們就會被忽略。

博瑞克只能勉強移動,每一步行動都伴隨著眼中交織的黃光、白光和紅色閃光。

還沒有但幾乎是瞎了,他伸手去抓他的金屬杯子。水是熱的還有些苦澀,但感覺要比博瑞客嘗過的最好的那特利斯(Natalese)酒要甜。他品了口酒,像父親教他那樣含在口中,讓黑色的液體在他舌上流動,鑒別美酒精準的復雜的成分。酒味不苦,也許釀酒師在釀酒桶中放入了某種植物的莖杆或是葉子,裝桶之前他會盡量讓酒適當的發酵到最佳。但也許這只是個傑作中的瑕疵。博瑞克沒有識出這酒;這裏缺少可識別的主要成分和搭配成分,還有這裏沒有水果去中和酒中的酸味。這不是好酒。博瑞克懷疑這是父親為了檢驗他和艾蘭德是否認真聽講所做的測試。

博瑞克眨著他幹裂的眼睛,他沒有找到垃圾桶。沒有垃圾桶他能把酒吐在哪裏?他不能喝酒,他只是個孩童,他會喝醉的。也許轉頭把酒吐在桌上是不會有人注意的。

“嘿!”

一個人叫道,“那個奴隸把他的水吐了。”

幾雙手搶走了他手中的杯子,博瑞克向後躺倒。他躺在父親用餐的大廳裏,想知道為什麽這裏的地面是熱的。這些石頭本該是冰冷的,而且它們總是冰冷的。它們怎麽變得這麽熱呢?

幾只手扶著博瑞克坐起來,還有人扶著他不讓他再次摔倒。“你幹什麽?想不喝水渴死自己?”

博瑞克虛著眼睛,看到了一張模糊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