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4頁)

阿倫體會他們的心情,遺詔竟然要一個外來者來當神龍的攝政王,而這個外來者在今年以前,還是一個聞所未聞的中年人,而在未來,卻要成為他們的上司。最可恨的是,遺詔上的筆跡確實是鳳慕雪的筆跡,難以偽造,他們不得不去遵從先皇的意願。

唐磺無聲地嘆了口氣,率先單膝跪下,用沙啞的嗓子說:“屬下唐磺,拜見攝政王大人!”

這個以忠義聞名的唐氏家主第一個承認了阿倫身份,立即有好幾人也跟著單膝跪倒,和聲參拜,但仍有不少人面帶猶豫,一位陌生的外來者忽然成為他們的攝政王,一時半刻難以接受,阿倫細心地留意到,其中就有眼神閃爍的光海庭。

這時,一陣涼風拂過,仿佛已經提前帶上了幾分秋天蕭索的寒意,他們當中立即有人縮了縮脖子,顯然正聯想到逆旨的後果,稀稀拉拉地又跪倒了好些人。

對峙間,終於有一人鼓足勇氣,顫聲道:“敢問祖賓先生,先王遺詔上為何有個地方模糊不清,而且……而且遺詔的言辭……最後似乎意猶未盡,我懷疑……懷疑先王遺詔曾有被篡改過的可能!”

這幾句話頓時令整個氣氛變得凝重冰冷起來,每個人都死死盯著未來的攝政王,看他如何應對。

阿倫淡淡看著那人,看服飾,他應該也屬於皇室親衛隊派系的將領,真要細分,相信是光海庭派系的吧。

阿倫平靜的問:“這位將軍,你剛才這句話,不單是在質疑本人,也是在褻瀆先王啊,在先王屍骨未寒之際,你說這話,恰當嗎?”

他的語調平靜得仿佛是閑話家常,眼神平和得仿如友鄰,但出言質疑內容,還有眼前這位祖賓嘴角邊詭異的弧度,都令將領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就像有一盤冰冷無比的水從他頭顱灌溉而下,令他遍體發寒,他強挺了一下胸膛,提高聲量,說:“祖賓先生,末將只是說出心中疑惑,沒有褻瀆先王的意思,你……你休得胡言!你……”

“閉嘴!”唐璜喝道,“王雷,你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嗎?竟然敢在先王遺體前肆意放言!先王如此器重祖賓大人,臨危前將重任托付,以先王之睿智,必有她的道理,又豈是你我可以輕易猜度的……”

說到此,唐璜忍不住望了阿倫一眼,察覺對方平靜得就像一個毫不相關的外人,實在難以看穿,而對望間,阿倫也能從唐璜眼中清清楚楚地看到一絲揮之不去的疑惑,可見那個叫王雷的家夥所提出的疑問,同樣存在於唐璜的心中。

阿倫想,他此時全力支持自己,不單因為遺詔確實是鳳慕雪的筆跡,一切當以大局為重,更因為此人的胸襟氣魄,還有流淌在唐氏一族身體裏的忠誠熱血,只要能讓正統登位,現在一切,都是其次的。

唐璜移回目光,重新盯向王雷,繼續道:“祖賓大人或者另有身份,但先王既然抹去了那一筆,我們任何人都不該再質疑,至於你說遺詔尚有另外內容,根本是妄自猜度,褻瀆先王,這可是死罪啊!你還不快快跪下向祖賓大人謝罪!”

面對唐璜的嚴厲言辭,還有唐氏一族將領的冰冷注視,王雷的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他此時已經將自己和光海庭的結盟關系遠遠拋到腦後,心裏只想著自己的身家性命,顫聲道:“祖賓大人,末將失言了,請大人恕罪。”

阿倫溫和一笑,很仁厚地說:“雖然我心裏不太樂意,但恕你無罪就是。”

聽得眾將不禁面面相窺,這位大人說話,還真夠直接的,完全不加修飾。

得到唐氏的承認,也就是獲得神龍最大一個派系的支持,就算事實不是如此,那都將成為事實。

眼見一向硬朗的王雷都屈服了,光海庭派系的將領一個個暗自分析個中利害,紛紛跪下,阿倫這個攝政王的位置,是基本定下來了。

在此過程,阿倫相當留意光海庭的表現,他雖然也磨磨蹭蹭地跪下了,但他遊移的目光,低垂的眼皮,著實令阿倫感到一陣不舒服。

記得老師東帝天曾經這樣問過他:“一個封閉的密室裏,一頭兇猛的魔獸被人用鐐環禁錮,而你剛好也被關在這間密室中,你會怎麽做?”

“我會嘗試和它接觸,說不定能降低它的敵意……”

“阿倫,你的想法太純樸了,把你邊緣養成的劣性思維給收起來,最好的做法應該是馬上幹掉它!與其提心吊膽,時時警惕,倒不如直截了當的解決問題!”

“可是……”

結果當晚,阿倫用身體去驗證了東帝天的正確,那一間密室,他也終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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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倫心不在焉地接受眾人的正式參拜後,他親自將唐璜等重臣扶起,權當做做表面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