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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再離開我,雪若……”雖然軟語呢喃,但這是個命令,而非請求,“你的新家就在泰爾西斯,以我的妻子的身份。”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

“帕蘭斯,我想我們……”雪若的聲音顫抖著,試著要作出解釋。

“不,什麽也別說,現在不需要討論……”帕蘭斯打斷她的話,“晚點……等我們獨處,等你休息後……那時再說。你知道我愛你……我一直愛著你,而我知道你也愛著我。”

然後又是一片默然,接著雪若快步經過曼尼安身邊,迫使仆人急忙跑到前頭帶領兩位前往客房。高地人立刻跟上,跟女孩並肩同行,因為主人在後面默默地目送他們離開,因此他不敢越雷池一步伸手去碰她。雪若一直低著頭,紅色的長發遮著臉,古銅色的雙手緊緊交握在胸前。

在仆人帶他們到西翼客房的路上,兩人一直沉默不語,直到曼尼安讓醫生幫他重新上藥包紮時,他們才暫時分開。四柱大床上擺放著幹凈的衣物,熱水盆也已等候多時,但是心煩意亂的曼尼安完全不放在眼裏,他快速溜出房間,穿過空曠的走廊,輕敲雪若房門後推門進入。當他關上沉重的木門時,雪若緩緩從床上起身,然後快速跑進他懷裏,敞開雙臂緊緊環抱著他。

兩人深情相擁,不需言語,靜靜感受彼此的體溫,享受二人間千絲萬縷化不開的柔情。曼尼安溫柔地撫摸著她一頭秀麗的紅發,輕輕將她漂亮的臉龐貼在他的胸膛上。她信賴他,這個念頭如閃電般穿過他麻木的腦子。當她失去力量、失去勇氣時,她直奔他而來,曼尼安恍悟原來他已經瘋狂地愛上了她。

他們的愛怎會在此時降臨——在他們的世界注定崩塌,死亡的陰影籠罩之時?過去幾周曼尼安始終掙紮著求生,從一個困境走入另一個困境,與傳說中的沙娜拉之劍和與黑魔君有關的事物做著鬥爭。在從庫海文開始的那些可怕日子裏,曼尼安時刻都在面對生死存亡的考驗。過去他的生活一直漫無目標,但是跟謝伊的友誼,以及與帕瑞諾同伴們之間的交情,讓他有了種踏實的感覺,讓他開始相信盡管世界在變,有些事情卻永遠不變。然後,雪若·雷文洛克意外出現在他的生命裏,過去幾天他們所經歷的一切已經將他們牢牢綁在一起。曼尼安閉上眼睛,將她抱得更緊。

帕蘭斯至少還是有用的,他透露了巴力諾,也許還有其他人跟他一起被關在皇宮底下某處的地牢裏。顯然他們曾試圖逃跑,但失敗了。曼尼安下定決心,絕不能出任何差池。他低聲和雪若討論接下來該怎麽走。如果帕蘭斯堅持就近照顧雪若以確保她的安全,那麽她的行動就會嚴格受限。更糟的是,王子一廂情願地認為雪若真的愛他,癡心妄想跟她結婚。帕蘭斯似乎已經瀕臨全然瘋狂,目前他的神智狀態極度不穩定,隨時可能崩潰,萬一這樣的情況發生在巴力諾還是他的囚徒時……

曼尼安立刻警覺到現在不是猜想明天會發生什麽事的時機,因為北方大軍即將兵臨城下,屆時所有人都將無力回天。當務之急,必須馬上救出巴力諾。亞努斯是曼尼安強大的盟友,但是皇宮由只效忠於統治者的黑衣侍衛戒護,當下顯然是聽命於帕蘭斯。沒有人知道數周不見的老國王怎麽了,顯然是重病臥床不便行動,不過這只是他兒子的片面之詞,而他兒子只對神秘學家史坦明言聽計從。

雪若曾經提過,她從未見過帕蘭斯在沒有顧問隨侍在側時一人獨處。但從他們到這裏後,就一直沒有見到史坦明,似乎事有蹊蹺,且眾所周知,史坦明是王子背後真正大權在握之人。雪若的父親在肯恩議會發言時曾經提到,邪惡的神秘學家似乎對洛爾·巴克哈納的幼子有某種奇怪的支配力。但願曼尼安在有限的時間和資源下能夠找出那股神秘的力量,他確信那個神秘學家肯定是造成王子精神錯亂的關鍵。現在時間緊迫,他必須在幾乎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盡力做到最好。

當他離開雪若重新回到自己房間準備沐浴更衣後,拯救巴力諾的計劃已經在他心裏成形。直到洗漱完畢、房門響起輕敲聲時,他仍在完善計劃的細節。匆忙穿上主人準備的禮服,他穿過房間打開房門,看到一位王宮侍者為他拿來利亞之劍。他謝過那位侍者後,將武器重重地扔在了床上,回想起到達王宮下了馬車後,他就忘記將利亞之劍隨身攜帶。在他整理裝束時,他的思緒飄至這把飽經風霜的武器所見證的戰鬥。自從謝伊數周前出現在利亞後,他就歷經艱險磨難,安逸的日子恍若隔世。

回憶的思緒暫時止住,然後他難過地想起失蹤的朋友,腦子裏轉了千百回,猜測那小谷地人是否還活著。他責怪自己不應該留在泰爾西斯,謝伊仰賴他的保護,小谷地人顯然是所托非人。曼尼安一再容許自己接受亞拉儂所下的指導棋,每一次他的良知都提醒他,遵從德魯伊的命令有負於他的夥伴,他對自己罔顧他對谷地人的責任感到深惡痛絕。然而來到泰爾西斯是他的決定,除了謝伊之外,還有其他人也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