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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地人急忙捆好背包,背上弓箭和利亞寶劍,朝著北方快速前進。午後僅有的幾小時日光很快就要退去,他一直在仔細地搜尋任何人類經過的痕跡。直到黃昏,他才發現往銀河方向有人走過的痕跡。他發現這些足跡大概是幾個小時前才留下的,而且可以確定不止一人,但無法辨別是誰,因此曼尼安趁著天色還沒全暗,加緊趕路,希望能在夜晚他們停下來時追上他們。他知道骷髏使者也在找他們,但是應該不會把自己和他們聯想在一起,於是把恐懼拂到一旁。不管怎樣,如果他想要幫助朋友,這是他不得不承擔的預期風險。

沒多久,就在太陽完全沒入地平線前,曼尼安看到他東邊有個身影,朝著反方向前進,曼尼安馬上大聲叫住他。那人顯然被突然出現的曼尼安嚇了一跳,拔腿就跑,曼尼安奮起直追,對著受驚的旅人大喊他不是壞人。幾分鐘後他追上了那個人,結果對方是個小販,原本就被突如其來的追趕嚇到,在此夜幕低垂之際,又是荒郊野外的地方,看到這個身材高大還帶著劍的高地人,更是嚇得魂不附體。曼尼安急忙解釋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只是在尋找兩個在黑橡林走散的朋友。不過他似乎愈解釋愈糟,現在那個小販已經徹底認為眼前這個陌生人是瘋子。原本曼尼安想告訴他自己是利亞王子,但很快就舍棄了這個念頭。最後,小販告訴他,下午時遠遠看到的兩個旅人符合他的描述。曼尼安無法分辨那個小販是因為擔心生命受到威脅,還是為了迎合他才這麽說的,但他接受了他的說法並向他道晚安,那人顯然很高興這麽輕松就被放走,急忙往南逃進黑暗的庇蔭中。

然而現在實在太暗,曼尼安不得不承認無法跟上他們,因此他環視四周尋找可以紮營的地方,發現有兩棵大松樹是棲身的最佳選擇。他走過去,看了一眼清澈的夜空,這亮度足夠那只北方巨怪發現任何露營的旅人,他暗暗祈禱他的朋友能夠選個隱蔽的地方過夜。他將背包和武器放到樹下,人也爬進低垂的樹枝下方歇息。連續兩天趕路,他早已饑腸轆轆,狼吞虎咽地吃完他僅剩的食物,想到谷地人在未來幾天也將跟他一樣面臨食物短缺的情況。他大聲抱怨著運氣太差,害他們走散,不情願地用毯子把自己裹起來,很快就睡著了,出鞘的利亞寶劍就放在身邊,在月光下微微發出閃光。

他酣睡的地點就在銀河以南幾英裏處,但絲毫沒有察覺到那天夜裏發生的事情。曼尼安·利亞在隔天醒來時還有了新的打算。如果抄近路往東北方走,他應該可以更容易追上谷地人,他確信他們應該會沿著向東蜿蜒流過阿納爾森林的銀河前進,然後穿過更遠的上遊區域。因此他放棄追蹤之前留下的模糊路徑,決定稍微偏東穿越低地,如果到河邊沒有看到他們逆流而上的跡象,他還可以折返,然後順流去找他們。他也希望沿途可以發現一些小獵物,為晚餐加點肉。他邊走邊哼著小曲,滿臉輕松愉快地期待著與失散夥伴的重逢。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弗利克看見他後那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他輕松、平穩而迅速地邁著大步,那是經驗老到的獵人和樵夫獨有的歡樂而堅定的步伐。

行進間,他回想起前幾天所發生的事,思考這一切的意義所在。他對大戰的歷史、德魯伊議會和所謂的神秘黑魔王以及他被三族聯合擊潰的事知之甚少。他完全不知道沙娜拉之劍背後的傳奇故事,這件傳說中的武器這麽久以來一直是憑勇氣獲得自由的象征之物,現在由一個半人半精靈的無名孤兒繼承,想想都覺得荒謬,他始終無法想象謝伊就是那個繼承者。但他憑直覺認為在沙娜拉之劍這件事情上,還少了某樣非常基本的東西,不搞清楚是什麽的話,他們三人只能任憑擺布。

曼尼安知道他不屬於這個冒險故事的一分子,他這麽做單純是為了友誼。弗利克的態度一直是正確的,即使是現在,他還是一點也不確定自己當初是怎麽被說服加入這個旅程的。他知道自己是個不稱職的利亞王子,他對百姓的興趣不大,未曾想過去了解他們,也未曾想過去了解治國之道。然而他認為自己與其他人一樣優秀。謝伊相信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也許是這樣,他無聊地想著。但他活到現在,除了一系列越軌行為和荒誕經歷外,幾乎沒做過什麽貢獻或有建設性的事情。

平整青翠的低地變成粗獷貧瘠的土坡,忽高忽低如壕溝般的山谷讓行進變得遲緩,有些地方還很危險。曼尼安焦急地看看前面有沒有平原,但是即使站在坡頂還是看不遠。他謹慎地前進,暗自責罵自己選擇這條路的決定。他暫時失了神,然後突然聽到人類的聲音,又被拉了回來。他專心聽了好幾秒,卻沒有再聽到任何聲音,因此便把它當作是風的聲音或是他的想象。沒多久,他又聽到了,這次很清楚,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前方某處溫婉地唱著歌,輕聲低回。他加快腳步,懷疑是不是他的耳朵有毛病,但是卻聽到那圓潤的聲音愈來愈高。很快地,她充滿魔力的歌聲彌漫在空氣中,華麗輕快近乎狂放,直達他內心最深處,驅使他要跟上,要像曲子一樣自由。他幾乎是在恍惚狀態下走著,仿佛這首快樂的歌對他施了魔法般咧嘴笑著。隱約之間,他也奇怪這樣一個女人在這蠻荒之地做什麽,但是歌曲用它發自內心的溫暖驅散了所有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