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昊

你願意用多少代價,來實現你的願望?

我是壹七七,目前國安十八局唯一的妖怪鑒定師。

距離神州結界破個大洞已經過去了整整49個時,聽十八局已經緊急召開了四次會議,幾乎所有的同事都經歷了兩個不眠之夜,他們喝剩下的咖啡杯連起來應該可以繞總局好幾圈。而備受矚目的我則和林志生坐火車一路趕去雲南,去尋找一個對“補”計劃至關重要的人。

因為突然肩負起了拯救國家的責任,害我不太習慣,所以我這一路都沒法好好休息,每每設想此去雲南如果撲了個空,不幸褻瀆使命,進而造成人間一片生靈塗炭的樣子就扼腕而嘆。

我估計真到了那個時候,也輪不到我嘆,符部長會親手宰我祭。好淒涼!

在我綠著眼睛等日出的時候,林志生這家夥才悠悠轉醒,我真是納悶他哪來的閑心睡覺,哪知道這家夥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問了我一句:“欸,壹七七,我們這一路究竟是去找誰啊?”

我太服他了,火車都開了那麽久他連任務目的都不知道,這萬一我們是要殺去妖界找妖王決一死戰他該如何自處?哎媽,這麽低的情商,到底怎麽活到這麽大的?

我怕被涮,就直視了林志生一會兒,他竟也不依不饒地回看我,敢情是真不知道。我只好揉了揉眼睛,告訴他:“是去找師伍五五。”

林志生立刻笑到不行:“哈哈哈……這名字……聽著就喪氣極了。”

我橫眉怒視,他立刻改口:“挺好記的。”

萬歷三年,南直隸和浙江等地相繼發生洪水,大水海溢,湧高數丈,人畜淹沒,廬舍倒塌無數。災當頭,人人自危,而順府一條巷上的一個算命師卻是火了。

聽聞他只要掐掐手指,就能輕而易舉地算出你年方幾何、姻緣婚配、前程命途,還能算出這場洪水會不會沖走老鄉辛苦養的豬,怎一個準字了得。最重要的是,那算命師竟然不是老頭兒,長得竟也人模狗樣。

即便大雨傾盆,那面寫著“算”字還畫了個圈的破爛旗幟下,依舊人頭攢動,還排了老長的隊伍。

站了快兩個時辰,終於得見真人的大娘哭喊起來:“求求你,大師啊,我想知道我老家的阿來有沒有事啊……”

“且等我問一問。”那頭被叫做大師的少年生就一張如謫仙般精致的臉,明明不大的歲數,但舉手投足間都流露著仙氣,他還老穿白衣,還是輕飄飄的那種,感覺人都快要飛起來。

“阿來可是自體弱?”

“是啊是啊。”

“阿來可是清秀可愛?”

“對啊對啊。”

“阿來可是有些任性?”

“欸大師你好準啊……我家阿來可淘氣了,我一開門就愛往別家去。”大娘得熱淚盈眶,“阿來現在怎麽樣?”

少年伸出手指,似是閉目養神了一會兒,忽然手指微動,幾根手指掐算了幾下:“阿來尚在人間,已經被好心人家收養了。”

“啊呀呀呀謝謝地啊佛祖保佑。”大娘數出三枚銅板往少年的桌上一放,“大師,太謝謝你了大師,知道我家養了那麽多年的貓兒沒事,我就放心了……”

少年微咳了下,眼睛轉了轉,忽然又道:“錢財之物我向來視作糞土,但若能換得你安心,也就罷了,我自會代你轉給需要的人。”

這樣一聽,大娘更加欽佩,立刻又多數出幾枚銅板,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桌上。

太陽一落山,少年就準時收攤,他拐了兩拐,見四下無人,突然就竄入了墻後,將塞在衣袖裏那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打開,睜大著眼睛仔仔細細地——數錢。

他,就是伍五五。與一般師子弟不同,伍五五打就給自己確立了人生目標。

錢,很多錢,非常多的錢。

這和他自幼就貧困潦倒的家境當然是分不開的。

他的父母古道熱腸,在順府的東巷開了一個見不得光的鋪子,成熱衷於為民除妖斬魔。但百姓似乎都不吃這套,來求助的寥寥無幾,光顧的貓三兩只也大多是來求風水問姻緣,這又不是師強項,於是口碑越來越差,不但入不敷出,還經常受到其他師家族的嗤笑。

最窮的日子裏,一家人一只有一個燒餅吃,由爹撕成三塊,大一些的那塊給伍五五,然後三人都假意地推讓一下,每到這個時候爹還會一句:“我兒真有孔融讓梨之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