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蕾妮(第2/6頁)

“目前沒有,”納伯特說,“前來造訪我們的女人不是生病就是受傷,或者懷了孩子。七神賜予長老醫療之手,他讓許多連學士們都無法治愈的男女恢復健康。”

“我沒生病,也沒受傷或懷孩子。”

“布蕾妮女士是位女戰士,”梅裏巴德修士透露,“她在追捕獵狗。”

“是嗎?”納伯特似乎吃了一驚,“為什麽呢?”

布蕾妮摸摸守誓劍的劍柄。“為這個。”她說。

監理打量著她。“你……作為女人,算是非常強壯,但……也許我該帶你去見長老。他會安排你穿越泥沼。來吧。”

納伯特領他們沿鵝卵石小徑行走,穿過一片蘋果樹林,來到一間粉刷過的馬廄跟前,馬廄有尖尖的茅草屋頂。“你們將牲畜留在此處。吉拉曼兄弟負責給它們喂食飲水。”

馬廄中超過四分之三的部分空著。近處角落有五六頭騾子,由一名羅圈腿的兄弟照看,布蕾妮推測他就是吉拉曼。而在更遠的角落裏,一匹碩大的黑牡馬被與其他動物隔開,它聽見話音,便嘶鳴起來,蹬踢畜欄門。

海爾爵士把韁繩交給吉拉曼兄弟,贊賞地看著這匹高頭大馬。“漂亮的馬兒。”

納伯特兄弟嘆口氣。“七神賜福,同時也賜予劫難。‘浮木’是很漂亮,但它一定生於地獄當中。當我們想給它套上犁時,勞尼兄弟的脛骨被踢斷兩處。我們希望閹割能改善它的壞脾氣,結果……吉拉曼兄弟,你願意給他們瞧瞧嗎?”

吉拉曼兄弟放下兜帽。他長著一頭金色短發,頭皮有削過的痕跡,染血的繃帶纏著耳朵所在之處。

波德瑞克倒抽一口冷氣,“那馬咬掉了你的耳朵?”

吉拉曼點點頭,蓋上腦袋。

“原諒我,兄弟,”海爾爵士說,“但假如你拿著剪刀朝我走來,我會咬掉你另一只耳朵。”

這個玩笑沒能打動納伯特兄弟。“你是騎士,爵士先生,‘浮木’不過是一頭負重的牲畜。鐵匠造就馬匹,是為了幫人類勞作。”他轉過身。“請這邊走。長老等著呢。”

斜坡比遠處看來要陡了許多,為便於攀爬,修士們搭起一座木樓梯,沿山坡在建築物之間來回穿梭。布蕾妮在馬鞍上顛簸了一整天,很高興有機會伸伸腿。

上山途中經過十來個教會中的兄弟;這些人穿深褐色衣服,拉起兜帽,好奇地看著他們走過,但沒開口致意。其中一位牽著兩頭奶牛走向一間低矮的茅草頂畜棚,另一位在攪拌黃油,山坡較高處,有三個趕羊的男孩,再往上是一片墓地,一位比布蕾妮更高大的兄弟正在奮力挖墳,從動作來看,顯然是腿瘸了。只見他將滿滿一鏟子沙礫高高拋過肩頭,其中一些恰好散落在他們腳邊。“你小心點,”納伯特兄弟斥責,“梅裏巴德修士差點吃到一口泥。”掘墓人低下頭。當狗兒上前嗅他時,他放下鏟子,撓了撓狗耳朵。

“一個學徒。”納伯特解釋。

他們繼續沿木階梯攀登。“給誰挖的墳墓?”海爾爵士問。

“克萊蒙特兄弟,願天父公正地裁判他。”

“他很老嗎?”波德瑞克·派恩問。

“假如你認為四十八歲算老的話。他並非老死,而是死於在鹽場鎮所受的傷。歹徒們襲擊鎮子那天,他正好帶著我們的蜜酒去集市交易。”

“獵狗幹的?”布蕾妮說。

“另一夥人,但殘忍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憐的克萊門特不願說話,就被割了舌頭。歹徒說,既然他立誓保持沉默,要舌頭也是多余。長老了解更多情況,他把外界最糟的消息留給自己,以免打擾修道院的寧靜。我們許多兄弟來此處是為了逃避世間的恐怖,不願去多想。克萊蒙特兄弟並非我們當中唯一受傷的人,有些傷口外表是看不出來的。”納伯特兄弟指指右側。“那是我們的夏日葡萄架,葡萄又小又酸,但釀出的酒還能喝。我們也自釀麥酒,而我們的蜜酒與蘋果酒名聲遠揚。”

“戰爭從未波及此處?”布蕾妮問。

“這次沒有,贊美七神。祈禱保護了我們。”

“還有潮水。”梅裏巴德提示。狗兒叫了一聲以示贊同。

山眉上有一圈未經泥漿砌合的低矮石墻,圍著一大簇建築物:葉片吱嘎作響的風車,修士們睡覺的屋子、吃飯的大廳,祈禱與冥思的木制聖堂。聖堂窗戶是鑲鉛玻璃,寬闊的門上雕刻著天父與聖母的像,七邊形尖塔上有走道。聖堂後面是蔬菜園,一些較年長的兄弟正在拔除雜草。納伯特兄弟帶訪客們繞過一株栗子樹,來到嵌入山腰的一扇木門前。

“帶門的山洞?”海爾爵士驚訝地說。

梅裏巴德修士笑笑。“這叫隱士洞。第一位尋到此島的聖人就居住在裏面,他創造出許多奇跡,引來其他人加入。那是兩千年前的事了,門是後來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