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第4/7頁)

“唐德利恩死了,”壯豬道,“魔山用一把匕首刺穿了他的眼睛,有人看見的。”

“這只是一種說法,”亞當·馬爾布蘭提出異議,“有人認為貝裏大人是殺不死的。”

“哈爾溫爵士認定謠言不足以采信,”阿蕊麗夫人用手指玩弄發辮,“他答應我,要把貝裏大人的人頭獻上。他真是個大英雄。”透過層層淚水,她的臉紅了。

詹姆想起了自己獻給皮雅的人頭,耳中回蕩著弟弟的嘲笑。何不給女人鮮花呢?提利昂會這麽講。說實話,讓他對哈爾溫·普棱爵士下評語的話,“英雄”二字是無論如何不沾邊的。普棱家的兄弟們高大肥胖,臉紅脖子粗,精力充沛,喜歡吵鬧,愛笑、易怒、也易於和解;哈爾溫大不相同,他眼神堅硬,沉默寡言,不懂寬恕之道……雖然戰錘使得很好。他是個高手,卻不能贏得愛戴。然而女人想的是……詹姆瞥瞥阿蕊麗夫人,什麽也沒說。

仆人們把魚端上來,河裏的梭子魚,用搗碎的堅果與草藥烹調。藍賽爾的夫人先嘗了一口,大加贊賞,命仆人將最好的部分給詹姆。趁仆人們將魚放在他面前的機會,阿蕊麗夫人越過丈夫的座位,把手擱在詹姆的金手上。“您一定能殺掉貝裏大人,詹姆爵士,正如從前殺那個微笑騎士。求您了,大人,我求您,留下來幫我們對付貝裏大人和獵狗吧。”她蒼白的指頭纏繞在他的金手指上。

你以為我能感覺到你指尖的觸摸嗎?“微笑騎士是被拂曉神劍殺掉的,夫人,即亞瑟·戴恩爵士。他是個比我好太多的騎士。”詹姆抽回金手,轉向瑪麗亞夫人,“黑瓦德一直追到哪裏?”

“他的狗追逐那女人和她手下的氣味到了女巫沼澤北部,”老婦人說,“他發誓最多只差半日路程了,但這群人最終消失在了頸澤裏。”

“讓他們在那邊爛掉吧,”肯洛斯爵士興高采烈地叫道,“諸神慈悲,教他們被流沙吞噬或給蜥獅吃掉。”

“給吃青蛙的煮了也好,”丹威爾·佛雷爵士聲稱,“澤地人不收容土匪。”

“澤地人不會,”瑪麗亞夫人說,“但許多河間地的領主會,他們都在暗中協助貝裏大人。”

“老百姓們也串聯一氣,”她女兒又開始抽鼻子,“哈爾溫爵士說他們不僅藏匿土匪,供養土匪,而且還撒謊,以隱瞞土匪的行蹤。您能想象嗎?他們竟對自己的領主撒謊!”

“把他們舌頭拔掉。”壯豬建議。

“是啊,這樣他們就能說真話了。”詹姆譏刺道,“聽著,需要用人,先得贏取人心。當年對付禦林兄弟會時,亞瑟·戴恩爵士正是這麽做的。他把軍糧分給平民,替民眾向伊裏斯王訴苦,他拓展了屬於各村落的牧場範圍,甚至為平民贏得了每年砍伐一定數量的樹木和在秋天獵取幾只國王的鹿的權利。森林裏的居民曾把托因當成保護神,如今亞瑟爵士為他們做的比兄弟會能做的多得多,最終他們紛紛倒向官家,平叛工作順利多了。”

“隊長大人說得在理,”瑪麗亞夫人道,“若是老百姓不能像愛戴我父親和祖父那樣愛戴藍賽爾,領地終究不會安寧。”

詹姆望向表弟空空如也的座位。光憑禱告,藍賽爾不能贏得任何人的愛戴。

阿蕊麗夫人撅起嘴唇:“詹姆爵士,我求您,不要拋棄我們。我的夫君需要您,我也一樣。在這個恐怖的年代,有時我晚上害怕得睡不著覺。”

“我必須守護國王,夫人。”

“讓我來吧,”壯豬提出,“攻打奔流城對我而言還不過癮。再說,貝裏·唐德利恩非我對手,在比武大會上他披著可愛的披風,但身材瘦弱又缺乏經驗。”

“那是他死前的事了,”年輕的阿伍德·佛雷爵士道,“百姓們說,死亡改變了他。你能殺他,但他不會死。你怎麽和有不死之身的人交手呢?還有獵狗,他在鹽場鎮殺了二十個人。”

壯豬捧腹大笑:“二十個胖得走不動的店家,二十個嚇得尿褲子的脯人,二十個拿討飯碗的乞丐幫兄弟。不會是二十個全副武裝騎士,不會是我。”

“鹽場鎮正是某位騎士的領地,”阿伍德爵士堅持,“當克裏岡和他那群瘋狗們洗劫鎮子時,騎士本人卻躲在城內不敢出來。您沒見過當時的慘狀,爵士,報告傳到孿河城後,我跟哈瑞斯·海伊、他弟弟唐納爾以及五十名士兵和弓箭手即刻南下清剿。我們以為是貝裏大人幹的,打算就此將他抓獲歸案,來到鹽場鎮才發現全鎮除了城堡,什麽都沒了。老昆西爵士嚇得不輕,甚至不願為我們打開城門,只肯在城垛上搭話。遍地骸骨與灰燼,全鎮不復存在,獵狗燒毀了所有建築,殺了所有的人,哈哈大笑著離開。特別是女人……你無法相信他對女人們做了些什麽。在餐桌上,我不想說,當時看得我嘔吐。”